郁安巡知道郁澈忙,现在只给林知漾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林知漾自然不敢忤逆圣意,乖乖地开车回郁宅。她对开车的恐惧被她生生克服过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必太畏畏缩缩。
郁安巡与她不同,身体无论怎么养,也回不到之前的状态,工作上的事情逐渐力不从心,已经慢慢分给副职去做。
于是他近来清闲许多,在家无事,喜欢拉着林知漾陪他练字。
林知漾的字不仅好看,是年轻人里稍有的沉稳大气,按理说字如其人,她给人的感觉与字全然不同。郁安巡便总在练字时探问些事情。
练字对林知漾来说是好事情,她乐得陶冶情操,这可比看新闻有意思多了。
而郁安巡摸她的性子摸得快,只有在想罚她的时候,才带她去看新闻。
平时他们俩练字、浇花、下棋,甚至会趁太阳好去院子里晒太阳。俨然步入养老状态。
郁安巡发现,林知漾在他面前的乖巧,与郁家的儿女全然不同。
林知漾的乖巧,是刻意做给你看的,恨不得在乖巧的同时直接告诉你“我乖是我装的,我在讨好你,千万别为难我”。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怕郁安巡,天生开朗,见谁都能落落大方地谈话。
常忍不住怼郁安巡的顽固思想,在郁安巡板脸看她的时候就撒娇:“干嘛呀,咱这不是聊天嘛。老领导,你还不给群众反映问题了?”
撒娇的小孩总让人下不去巴掌。
郁安巡实在拿她没办法,久而久之,林知漾说什么话他都能平静接受。
更奇怪的是,无论是郁诚、郁欣还是小辈郁天、陆晨,在他面前多是敬畏,规规矩矩的不敢太活跃。
但林知漾在的时候,他们都格外放松,连跟自己说话也亲近很多。
林知漾有时候会削个苹果,跟郁天说:“送去给你爷爷吃。”
郁天乐得被使唤,开开心心地将苹果送去书房,“爷爷,姨让你吃苹果呢。”
全然没有平时在他面前,让他感到微微愧疚的拘谨。
他们开始喊林知漾“林阿姨”,渐渐地混熟了,觉得这个称呼不够亲切。又不能叫小姨,于是干脆省去了前面,只喊她“姨”。
连郁诚也敢当着他的面跟林知漾互相损,常说不过人家,苦着脸向他求助:“爸,你看她说话多难听。”
这让郁安巡想到了几十年前,郁诚还是个小孩,最喜欢告状。
总是“爸”“妈”地喊,喜欢家长替他出头,偏疼他的感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郁诚的依赖。
而只要林知漾不在,他们又回到了尊重的样子,生怕他在家常待,喜怒无常地迁怒他们。
郁安巡不得不承认,因为如此,他开始喜欢林知漾的出现。
郁澈那闷性子,需要这样的人在身边开导,从这个角度来说,两人很合适。
他这次没看错人。
放寒假后的郁澈,头一个礼拜没能闲下来,照例是一堆事情要处理。
林知漾除了必要的帮忙之外不打扰她,每天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然后忙她自己的事情。
她的琐事似乎更多,工作方面有接不完的电话,不住地捏眉心。
直到郁澈忙完那天,她寻到功夫,将郁澈吃了个彻底,才减去许多烦闷感。
怀里的郁澈累得够呛,昏昏欲睡,林知漾忽然说:“我妈要回国了,为了见你。”
睡意当即消失,郁澈睁开眼睛,紧张地问:“她会喜欢我吗?”
“一定会的。”林知漾安抚性地轻咬她耳朵:“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