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是郁家人,小林刚才那态度,好像不是多待见他,但他还是欣赏。
若让大姐知道,一定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问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可他就是由衷地佩服人家。
换做是他,他能撑到这个时候吗?恐怕雨夜的一场车祸,就能让他落荒而逃。
他要感激他与江容心彼此心仪,门当户对,没有这些磨难。
否则,他会像曾经的郁澈一样痛苦。
郁安巡不在床上躺着,改为坐轮椅,正在窗边朝外看。
林知漾心叹:大佬气场。
作为年过六十的人,郁安巡的气质当真是好,哪怕是在轮椅上,坐姿也端端正正。周身不见颓老之气,目光挪向林知漾,盛着不怒自威的质感。
他戴着眼镜,两肘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轻抬下巴:“坐吧。”
“好的。”林知漾不客气,搬过椅子,坐在他身侧一米外。
郁安巡打量她,见她动作麻利,沉声问:“伤都好了?”
“劳您费心,恢复得快。”林知漾不卑不亢地答,废话,郁家人就喜欢说废话。
除了郁澈大宝贝,惜字如金。
“你们年轻人恢复身体当然快。”
郁安巡掩盖住满身的挫败感,他只是摔了一跤,就住院到现在。
林知漾却敏感地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关切问:“您的腿还需要多久能出院?”
郁安巡摇头,算了算:“少说还要两月。”
“那您要保重身子。”少管闲事,多吃饭吧。
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你来我往,仿佛真是和蔼长辈领着疼爱的晚辈在谈天说地。
林知漾全程一脸轻松和愉悦,实则演技派在过戏瘾,无聊又不断吐槽。
场面话说完,郁安巡看她:“我喊你来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
来了。
林知漾懒得多想,“我不清楚,您详说。”
郁安巡冷声:“我希望你离开郁澈。”
“哦,我离开她,然后呢?”
林知漾表面看上去情绪波动不大,心里狂骂,又来这一套。
“继续给她相亲,装傻充愣,让她孤独地看着你们狂欢吗?”
“恕我直言,如果您这么想,或觉得女儿哪怕死了,都比跟我在一起强。那您不仅不配做一个父亲,你连做人,都还差点意思。”
林知漾说完就觉得快意,快意完便开始忐忑,想替郁澈出头,不小心讲狠了。
出乎意料,郁安巡没有发怒,对待陌生人,他还愿意收敛脾气。
他平静不语,过了良久,缓慢问她:“你觉得你在跟谁说话?”
简单的话,锋利无比。
林知漾也吃软不吃硬,笑了,“您的身份,对我而言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郁澈,您也没有跟我谈话的机会,不是吗?”
要不是看他是郁澈爸,谁来浪费时间看他倚老卖老。至于他这个身份那个身份,对小老百姓来说有什么可怕。
郁安巡像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觉得新鲜,怒不下去,笑不起来。
“这么说,你不肯自己离开了?”
“没区别。”林知漾叹了口气,似乎在嫌他们笨:“郁澈已经知道你们的套路,你当着她的面把我赶走,与私下找我谈话,是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