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觉得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谢玉也高估了她,她以为可以守住谢玉落入大牢的消息,实际上她做不到。
看着杜浮亭在给附近孩子们授课,教他们算法口诀,院子里是岁月静好,未央莫名想到谢玉关在牢里,可能遭受的一切。
锦衣卫的大牢为了审讯嫌疑犯,各种酷刑遍布,只有常人想不到的法子,没有锦衣卫做不到的。谢玉曾经身为锦衣卫统领,哪怕不用皇帝下旨审讯他,就他曾经因为办案得罪过的人,此刻见他落难,恐怕是会迫不及待扑上去将他撕碎。
最终,未央还是没能守住秘密,亲口告诉给杜浮亭,“统领让人捉拿下狱。”
杜浮亭刚同孩子授完课,正清洗指尖沾上的墨珠,听到这话连手都没清洗干净,就从水盆里拿出:“你方才说什么?”
未央知道刚刚到话她听到了,会特地问一遍不过是太过震惊,她冷着嗓音道:“统领不知原因落狱,我不得不离开段时间,我得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杜浮亭觉得此事蹊跷,出声阻止未央冲动行事:“你都不知他因何事被抓,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凭借谢玉的手段,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冷静些。”
见到杜浮亭竟然这么快恢复镇定,只能说明谢玉在她心里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才不会让她分神,而是冷静分析情况,未央心里越发替谢玉不值。
她眼睛直直地看着杜浮亭,“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正式告知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救统领,我都要去。”
杜浮亭走到自己里屋,从墙角拿了一匣子交给未央,“我这里有些银子和银票,你拿去上下打点打点,尤其是狱卒那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见到谢玉,凡事先过问他再做决定,毕竟我们不知道内情,若是他是因为有任务再身,我们过去添乱反而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啊,有什么任务值得他堂堂锦衣卫统领亲自下狱,那地方可是地牢。”未央见杜浮亭还把钱匣子往自己这边塞,抬手就要推开她,“我不用你的钱,你赶紧拿走。”
“谢玉落狱又不是我家姑娘的错,你干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难怪最近总见你挑刺。”红珠挡在了杜浮亭面前,她不认为此事是因自家姑娘而起,如果真的因为自家姑娘,那就证明皇帝定然知道自家姑娘死遁逃离皇宫,依照崇德帝的性子,她家姑娘也应该让他的人找回去才对,或许此刻也应该跟谢玉落得相同下场,而不是好生生的在这儿过日子。
“好了红珠,这种时候咱们别吵。”杜浮亭怎么可能对谢玉落狱无动于衷,只是她知道越着急越想不出办法,她将钱匣子交到未央手里,“先见一面谢玉再说。”
未央见杜浮亭把事情全权交托给她,眉间皱了下,就问道:“难道你就不想见见统领?”
“我能去吗?”杜浮亭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因着怀孕她如今动作都不及从前灵巧,也比从前圆润了些,脸上都有些肉肉了,再了看一身男儿装束,挺拔俊朗的未央,“跟着你去,我只能拖后腿。”
“可我去统领未必说实话,只有你在他面前,他或许才会吐露实情。”
红珠在旁边听着直皱眉头,“我替我家姑娘看望谢统领,有什么话我传达,总行了吧?”红珠的语气很冲,对未央的感觉已经差得跌入谷底。从前只感觉她只是嘴巴毒了些,如今却觉得她的心更毒,姑娘说得其实没错,她怀着孕过去只能拖后腿,也不知道未央安的什么心思。
“现在着急吗?”杜浮亭说着,抬眸望向未央,“时间足够就准备被褥衣裳,还有些酒菜带过去吧。大牢里吃不到好东西,如果等下进不去见不到人,好歹能托狱卒把东西送过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显然未央是有所准备的,不能见到谢玉的情况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马车上放着被褥衣物,还有杜浮亭准备的酒菜。
她特地换了身男装,只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她的肚子,只能身上多穿几件衣服,外面再穿着宽大的斗篷,把整个人都掩盖在斗篷之下,头上还特地带了围着黑纱的帷帽,好在这样的装扮在锦衣卫当中不算出格,她们又是在夜间见谢玉,夜色昏暗遮挡了几分不同。
到了监狱门口,敲响大门,见到狱卒开门,手持锦衣卫令牌就走了进去,“不要问不要说,我要见谢玉,有事。”
原先狱卒见到忽然闯入的两人,都准备拔刀相向,可是未央抬脚就把最前面的狱卒踹倒,毫不留情面:“锦衣卫令牌在此,你们是瞎了狗眼!”
后边一脸横肉的狱卒,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可看到货真价实的锦衣卫令牌,敢怒不敢言,只能道:“谢玉是皇上下令看押的重犯,等闲人不能见。”之前也有好些人找机会想见谢玉,只不过他们收到锦衣卫的警告,不敢对锦衣卫以外的人放行,也是怕有谢玉仇家借机寻仇,谢玉在牢里有三长两短,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未央见惯了这些场面话,等闲人不能见也就是说,她拿出事先准备的银两,丢给一脸横肉的狱卒,“拿去喝酒,我们把东西送给统领就走。”她亮出锦衣卫的牌子,作用就是在此。
狱卒收了银子比先前好说话得多,“那二位跟我来。”还特地让人把马车上的锦被搬下来,也是顺便让人查看马车标记,确认是锦衣卫的马车后,没有再吱声言语。
前面有狱卒带路,两人是畅通无阻的入内。
锦被衣物让狱卒拿着,可是酒菜要入口的东西,是杜浮亭亲自提着,她默默记下走过的路,身子藏在宽大斗篷里,眼睛时刻警惕地望着地面,不敢乱飘还得小心自己的身子。
往下走过到暗梯,又往左转走了大概二十米,眼前才出现牢房,整个地牢透着阴森诡谲,里面有数不尽独立的牢房,可是根本透不进阳光,只有墙壁上火烛发出的昏暗光亮。
谢玉所关押的地方不同,他是独自关在在一处,四周都没有旁人打扰,他正一身囚服坐在杂草堆上,看到有人往他这边来,并没有太过注意,可视线落在提着食盒的杜浮亭身上,他目光顿了顿,身子瞬间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