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漠然看着手下的小狗,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怎么忽然猛地松开自己的手,到底是没将它杀了,可是欢欢却是对崇德帝怕得要死,刚觉察到自己脖子上一松,就挣扎着想要跳下去。
“别摔着了。”崇德帝修长指尖搭在它的背脊之上,语气很是淡定、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方才杀狗的人不是他。
而欢欢就像能懂人言,听到这话瞬间不敢动弹,唔咽地喊了声后,乖巧的缩在崇德帝怀里。
苏全福害怕帝王对欢欢再起杀心,眼睛都不敢错开的盯着他怀里的欢欢,试图用眼神教欢欢再懂事听话些,刚刚它真的差点就没命了,他可真是老操碎心了。
欢欢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苏全福,最终是屈服于帝王淫威之下,恹了吧唧的跟快死了差不多,若它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情绪,大概会后悔死自己冲出来撞见皇帝,还试图往他身上扑,只是这也怪不得欢欢。
欢欢最是喜欢杜浮亭身上的味道,没有浓烈的熏香,或是胭脂粉的味道,而是淡淡不刺鼻、不黏腻的清香,如今崇德帝身上就是这般味道。
苏全福也总算是知道,崇德帝怎么在细节之处变了太多,因为如今帝王爱做的,或者是他无意识做的,都是和淑皇后曾经做过的事。
苏全福叫人给红梅递信,欢欢往后就放在乾清宫养着,红梅听到欢欢被帝王抱到乾清宫养的消息,下意识担心欢欢的安危,怕欢欢受伤害。
当初留在椒房殿陪着和淑皇后走过最后一程的人,都能得好归宿,就是连欢欢都有好去处。红珠亲手把欢欢交给她养,就是看中她在御花园当管事,她跟她说过娘娘遗憾没能带着欢欢逛御花园,叫她一定要好好待欢欢,她也答应了红珠,她好生照顾欢欢。
红梅还留着幻想,想着帝王并不喜欢猫狗,养欢欢只是突然一时兴起,用不了多久就会厌倦。她特地找了苏全福,言辞恳切地道:“苏公公,如果皇上厌弃了欢欢,拜托公公定要将欢欢还给我……毕竟,这是娘娘最后能留下的。”
苏全福甩了甩拂尘,没把帝王见到欢欢恨不得掐死它的事说出来,而是选择了说后半段话:“放心吧,欢欢老实听话得很,你也不用太担心欢欢。”欢欢倒是不怕乾清宫的奴才,它最怕的就是帝王,哪怕帝王轻飘飘的眼神,都能叫欢欢缩成一团,在崇德帝面前可不是特别老实本分?
红梅将信将疑地点头,她不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欢欢跟在帝王身边能过上好日子,或许别的红梅都不确定,但她知道自己以后不用担心,欢欢在御花园玩耍会遭别人欺负,没有人敢欺负皇上的爱宠。
这件事谁都没有想隐瞒,以至于满宫的人都知道不喜猫狗的崇德帝,最终还是养起了和淑皇后留下的京巴犬。
杜月满还是住在乾清宫内,是以她见过那只京巴犬。
那只叫做欢欢的狗,见到她的瞬间就冲她跑过来,只是到了还剩两三步的距离,又连忙跑开了。
红如看着跑开的欢欢,心里有些庆幸它没跑这边来,要是它来了这边,她们势必要与乾清宫其他人的交道。
可同时也看得红如满头雾水,方才它明显跑得欢腾,尾巴都快要摇上天了,“怎么突然跑了?”
“因为我不是杜浮亭。”杜月满苍白着面色,开口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虚弱。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她有些控制不住,皇帝谕旨,满六宫宫人都要看那两名乱嚼舌根的宫人行刑,杜月满自然是没能逃过,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以至于深深刻在她脑子里,只要她稍微想动脑子,满脑海都是那两宫人行刑的场景,挥之不去。
其实自杜浮亭离世之后,杜月满就没往崇德帝面前凑过,眼睁睁看着宫人拔舌,然后硬生生受仗刑而死,真切的感受到帝王狠厉之后,杜月满更是不敢再靠近帝王,只觉得从前的自己简直幼稚可笑,入宫的行为是在以身饲虎。
她和杜浮亭到底是不同的,杜浮亭敢一头扎入深宫、无怨无悔,甚至最后还能为此而死,但是她杜月满没有那胆子。幸好帝王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从未再召见过她,更没有要拿她当做杜浮亭替身的意思,若不然她的下场或许和那两人相差不多。
乾清宫没有人与她靠太近,可也无人会欺辱她,都知道她的脸与和淑皇后有四五分相似,凭借这长脸也没有人会欺辱她,所以只能有意无意的忽略掉她。
苏全福刚好出正殿,就看着欢欢垂头丧气的回来,他扫了一眼跟在它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地小乐子,问道:“怎么回事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小乐子喘了好几口气,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它瞧见二姑娘就恨不得扑上去,只不过又硬生生停住跑开了,回来就是这副蔫蔫的,应该是最开始认错了人,反应过来失落了。”
“许是真有这种可能。”他们没有养过猫狗,不晓得猫狗是不是真会认错人,可帝王在养欢欢时候,特地找了猫狗坊的太监问狗应该怎么养,他们也才知道原来猫狗同人都有情绪,高兴了恨不得上天,挨骂了也会失落。
“可见狗比人纯粹,能辨真假……”小乐子有些感慨,最后一字话语未落就叫苏全福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