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坐上御撵让人抬着走了许远,恍惚间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去椒房殿的路,“停下!找杜浮亭。”
苏全福着急得直拍大腿,他想要劝眼底赤红,明显气息不稳的崇德帝:“皇上,前面就是乾清宫,再去椒房殿奴才怕来不及啊。”如果帝王有三长两短,他以死都难辞其咎。
“椒、房、殿。”崇德帝几近咬着呀吐字,取下头上束发簪子划破手腕,鲜血以及疼痛的感受让他回神,看得苏全福眼皮子直跳,噤声不再劝解。
“赶紧调头,去贵妃娘娘宫里。”苏全福催促着宫人往椒房殿的方向去,若不是事态紧急他真想吐槽几句,早知道帝王在意识模糊时候还能想到椒房殿,他就不该有所顾忌提要去什么肃喜殿耽误时辰。
而满宫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晓得皇后似乎惹得皇上震怒,凤兮宫让御林军围了,而去众人都以为失宠的贵妃那儿。
锦帏初温,房门推开半指,一袭冷意裹挟而至,又将人刚捂好的温度逼凉。
崇德帝夜半三更入她房间,已经不是新鲜事,此前他都通过椒房殿一处荒废的角门入内,没有人知道他来过,只是这回还带了人过来,没有隐瞒的意思,让杜浮亭心生警惕。
她半撑起身子,止不住往后退缩:“皇上这是何意?”
杜浮亭低声唤眼前男人,眉头拧得死死的,尤其是崇德帝半隐藏在黑暗里,似是暗处窥伺依旧的野狼,总是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她心脏扑通直跳,整颗心似乎试图钻出嗓子眼,却不是心动,而是因为恐惧。
崇德帝走近了几步,杜浮亭见状裹着锦被往后推,背脊已经贴在墙上,可还是没能逃脱崇德帝魔爪。
他将人抓到床榻边沿,沉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低低地道:“你怕我?”
“皇上到我椒房殿是有何要事?”
杜浮亭脚腕似是让烙铁钳制,烫得她下意识踹帝王,可如此只能叫帝王更好的压制她罢了,杜浮亭慌忙无措对上帝王视线,察觉到帝王不对劲,此刻严峻狠厉的面容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怒自威地凤眸充血,猩红可怖,额头青筋直跳。
等到整个落入帝王胸怀,崇德帝不禁喟叹出声,尤其脸颊不自觉贴着杜浮亭微凉的肌肤。
崇德帝的手臂紧紧箍住纤腰,身体贴的很近,有微微沉沉的呼吸喷洒而出,打在杜浮亭白皙可见细小可爱绒毛的脖颈之上。
“你怎么了?”杜浮亭压抑着自己发颤的嗓音,其实已经猜到他要做的事,可是杜浮亭并不想再从他,她狠狠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道:“我唤宫人伺候你。”说着就准备起身喊人,可她身子本就没有痊愈,浑身毫无力气,差点儿直接滚下床。
“不用别人,你就够了。”崇德帝将她按回床榻,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回答杜浮亭,依照他的性子,应该找杜月满才对,那才是他要找的人,可偏偏脑子在告诉他只能是她,别的人都不行。
杜浮亭紧紧抓住崇德帝的手,杏眸盈水望向他,语气哀求而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想推开崇德帝,但帝王一只手忽然将杜浮亭的手锁在她纤腰之后,按在床榻之上,另一只手托起她细嫩脆弱的后颈,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唔~唔唔~不~”杜浮亭想反抗,可帝王充满爆炸般力量的坚硬身体,犹如压倒性般的将她囚困方寸之间。
“你这样让我害怕,阿笙、阿笙。”杜浮亭下意识出口,带着委屈和哭腔,只有面对陆笙她才会肆无忌惮的撒娇,才会最直白的表达想法。
杜浮亭试图唤醒帝王的意识,可回答她的只有男人猩红的眼睛,以及里面毫无遮掩的欲望,她的话已经激不起他的怜惜。
这一夜显得极为漫长,杜浮亭只觉得比酷刑还要难熬,嗓音干哑得冒烟,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掉落不止,身子也是让人翻来覆去势要将她折腾坏,眼睛已经红肿得很核桃似的。
“你曾跟我说过,你是阿笙,你还说你因着身份特殊,只能用陆家三子的身份寄居陆家,与真正的陆三少爷同用一身份,可与我相处的从来是你,你说过的。”杜浮亭眼泪早就流干殆尽,再落不下金疙瘩,她似乎记得陆笙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想不通两人怎么走到这番田地,“为何……为何你失忆了就要这般待我,为何你就不曾想起半分有关曾经的事……”
崇德帝扯动唇角,眼睑下投下片阴影:“假的,朕同你说的都是假的。”他的心肠就像是石头做的,哪怕是毫无顾忌的伤了杜浮亭,恢复理智后也丝毫不理会她的伤心,神色从不曾缓和。
“不是假的!”杜浮亭提高语调反驳崇德帝,拼命摇头,言辞激动而坚定:“只是你忘记了而已!你为何不愿意信我,你到底有何苦衷不愿回忆,是不是那次的意外,你留下了后遗症?”她抬手就要去看崇德帝脑后的伤势,锦被滑落下皆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崇德帝拂开青紫交加的手臂,抬起杜浮亭下颌,两人脸庞不过毫厘之差,他逼着杜浮亭不得不看他:“你看清楚,我是萧律。”
他将所有的恶劣与卑劣,藏于一副名唤陆笙的皮囊下,只不过这副皮囊如今由他亲手撕裂。他就是要告诉杜浮亭——他,从来都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陆笙。
“我不可能认错人,你身上就是阿笙的味道。”杜浮亭看似柔弱娇嫩,是依附他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可实际上她比谁都固执,非要磕得头破血流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