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多说,但是轩辕望还是从管擒龙的口气中听出骆鹏那一战的艰辛,他浮想连连,一个剑技高手如果遇上了神出鬼没的术士,应当如何是好?
华闲之曾在追讨传国玉玺之战时遇到过一个年轻术士,他说所谓的“术”,其实也不过是人创造的一种修身的方法而已,只要是人创造的,那么人就一定也有办法对付它。剑技与术到了顶峰,都有相通之处,象看在普通人眼中,剑技高手剑上的剑芒就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想了半天,轩辕望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放弃了,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又没有具体的可以参照的标准,无论如何想,也只是闭门造车而已。
“阿望,你那丫头呢,要不要我去帮你说一声?”
看到轩辕望在沉思,管擒龙以为他为自己只有中途放弃剑圣战感到遗憾,于是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看着老人笑眯眯的眼神,轩辕望脸色微红,握剑的手紧了一下:“管伯,你就别取笑我了。”
“呵呵,有什么取笑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管伯笑道:“阿望,那是个好姑娘,练剑习武的人,难得遇上一个好姑娘,你不要一心只在剑上而轻视了人家。”
轩辕望点了点头,却听到管伯长长叹了一声:“在手中的东西,若不去珍惜呵护,等失去了再想找回就难了……”
轩辕望心中一动,这老人似乎也有某种心事。念头一转,他又想起扶英国的那个武哲光,崔远钟曾偶尔提起过,他便是那种在手中的幸福不珍惜的人呢。
想起绯雨对自己的情谊,轩辕望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确实,绯雨只是一个灵体,这让他有些遗憾,但是,比起遗憾更占据他心灵的,是那种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红颜知己的幸福与骄傲。她不仅引导自己走上了剑的道路,而且会永远在自己的剑道之路上相伴相随。
前些日子困扰他的问题也在这一刻迎刃而解,自己是为什么踏上剑道的路,又为什么将会在剑道的路上继续前行。不久是为自己的兴趣,也为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与自己喜欢的人。在剑中体味这世界的道理,在剑道之路上与喜欢的人同行,这便是自己习剑的目的了。
“管伯,明天你再去的话,帮我留心一下这些人……”
虽然觉得幸福和骄傲,但年轻人的腼腆还是让轩辕望转移了话题:“唔,凤羽,据说他也参加了剑圣战,真想见到他与远钟的对决……骆鹏的弟子展长歌,如果骆鹏下一场要弃战,阴阳剑门的声望就要靠他了……”
一边思考,一边报出了一串名字,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沈醉云,这个京城少年剑士中最响亮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他的话语,或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轩辕望本能地讨厌这个人的缘故吧。,!
r>“该死……我还是大意了……”
从曹纵鹤手中抽回剑,轩辕望忍住腰部的剧痛,愤怒地想。明知对手实力超凡脱俗,自己还用那套不成熟的枫岭剑式,许久未曾与这样高明的对手生死之争了,自己似乎有些麻痹呢。
对于一个剑士而言,搏斗时任何一次微小的麻痹与疏忽,都是不可原谅的。轩辕望在落地之时反手刺出一剑,但由于腰间的剧痛,他这一剑软弱无力,剑尖又被曹纵鹤抓住。轩辕望全力抽剑,却觉得手中力量一空,曹纵鹤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突然又松了手。轩辕望被自己的力量反震得失去了平衡,向后趔趄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定住身形,一股巨力再次袭来。
这一次轩辕望正当其冲,完全无法避开曹纵鹤的拳掌,他象枚小石子一样被曹纵鹤掷了出去,重重落在几丈之外。
“咯……”
轩辕望发出痛苦的呻吟,只因为一时大意,他便落入这种极度危险的境地。剑柄这时变得炙热起来,想必是绯雨也发觉了他的危机,想要替他一战吧。
“去!”
在绯雨掌握身体之前,自己仍需坚持一会。虽然神志有些模糊,轩辕望还是本能地回手挥剑,想要阻拦紧跟而来的曹纵鹤。但曹纵鹤只是侧身弯腰,不知怎么就闯入他怀中,一手搭住他握剑的手,另一手揪住他胸襟,右脚在他左腿内侧一拂,人顺势倒地。轩辕望则被从他的头顶飞掷出去,剑都几乎脱了手。
“糟……”
眼见自己离砖墙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中轩辕望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他整个身体已经散了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保护动作,但如果就这样撞上围墙,即使不当场毙命,头破血流昏迷过去是至少的!
这一瞬间,自己这短短二十年的经历在轩辕望脑中飞闪而过,生活中的艰辛与幸福,练剑时的劳苦与畅快,都让轩辕望觉得回味无穷。但是,自己只能回味而已……
“要活下去,继续学剑……”
在最后一刹那,轩辕望仍未放弃努力,他全力转动身体,伸出手臂希望护自己的头。就在他即将撞到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搭在他的肩上,曹纵鹤施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量,被那只手顺势一带,消解得无影无踪了。
“你……你是!”
脸几乎贴在墙上了的轩辕望听到曹纵鹤惊怒交加的声音,他勉强回过头去,发现了一张苍老而熟悉的脸。
“管……管伯?”
“曹纵鹤,到此为止吧。”
那个华州府城车行里的管事,看上去苍老而饱经风霜的管伯,慢吞吞地说道。轩辕望第一次发觉,这个平易近人的老人声音里有这样的威严。
“管、擒、龙,你也来坏我的事情?”
“管擒龙?”
轩辕望还是第一次听到管伯的名字,这个名字非常响亮,但显然是个武技者的名字。他虽然身体几欲崩溃,但脑子却还清醒,猛然间他将管伯的名字与曹纵鹤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纵鹤擒龙……
“纵鹤,够了。”管伯慢慢叹了口气,看着原本比自己要年轻但从外表看比自己还要苍老的曹纵鹤,他原本严厉的目光缓和起来:“纵鹤,他只是个晚辈。”
“晚辈?”曹纵鹤用力握着拳头,象是饥不择食的猛兽:“便是这个晚辈和他的同门,坏了我的大事——你还记得么,当初我们发誓,要在我们手中将拳术弘扬光大的!本来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殿下曾言口允诺只要他登基便将拳术定作国技,天下的拳师便不须再为一日三餐而殚精竭虑,可是,这个小辈助那狗王篡夺了帝位,剑技也压在了我们拳术的头上,你能忍么?”
管伯轻轻将轩辕望放了下来,静静等着曹纵鹤说完,当曹纵鹤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呐喊结束时,他又轻轻叹了口气:“纵鹤,二十年了,你还未变啊。”
“我自然不会变!我永远不会变!”曹纵鹤振臂说道:“我永远记得当初的誓言,你呢,管擒龙,你呢,你忘了么?”
管伯眉头颤抖了一下,神情也有些激动起来,但这种激动只是古井微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纵鹤,二十年了,我老了,你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