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秋朝的那些商人抢咱们的货物都快抢疯了吗,他们还说这些东西只有大人物才能买得起……”
“以后可没有秋朝了。”
……
听着外头士兵们的对话,从墙角小心缩回脑袋的司家仆人一脸苦涩。准备转身与聚在一起的司家众人汇报外头的情况时,司将军刚好带着士兵风风火火回到家中,满身狼狈的模样看得众人心惊不已。
管家连忙命人送来干净的帕子给司将军擦拭,司玉温顺的给司将军倒了一杯茶,司将军没心情喝茶,烦躁的坐在位置上,神色颓唐。
“你回来了。我听到外面那些司国的士兵喊话,咱们难道……”
败了两个字没人敢说出,可谁都能从司将军脸上看出结果。
一颗心沉了又沉,现场一片死寂。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司将军的手下连忙出去打听,回来后说:“司仪下令士兵抓捕术士,还让咱们如果有私藏术士的立马交出来,与术士有关的物品、仪式全部要扔掉停止……”
旁人还没什么反应,将军夫人猛地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尖利着声音大喊:“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让术士——”
“你给我闭嘴!”司将军用力一张拍在桌上,把桌子上的茶杯给打得跳了起来,洒出一堆茶水打落在桌面上。
没有人在意这个细节,司将军赤红着眼睛,胡茬长满了下巴,竭力压低声音震怒道:“你是想我们一家都去死吗?啊?!”
旁边早就看将军夫人不顺眼的诸位妯娌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可不就是巴不得我们去死,好给她宝贝儿子换命吗?”
司玉听后红了眼角,难过道:“婶婶……”
“诶,你可别哭,免得你大哥你叔叔又要说我针对你,私下里磋磨你了。”女人翻了个白眼。
她嫁到将军府不过几年,一开始也和丈夫他们一样,格外喜欢这孩子。可后来她发现丈夫手臂上竟然布满了许多疤痕,且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新增一个伤口,身为发妻的她如何不会心疼,免不了问上几句。
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女人虽然能接受,可免不了会感到介意,就稍稍说了司玉两句,委婉的询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公布身份呢,这样大家都不用因为你而受苦了。
结果当天下午她丈夫她侄儿司家的诸位长辈全部找到了她,让她跪在大堂中,和司玉道歉,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可她真的只是私下里与司玉提了一嘴而已!
她心里觉得委屈,想找司玉帮忙说话,毕竟司玉一贯温和,只要他说没关系,原谅了她,她就能好过一些。可结果呢?司玉全程都在那里用最无害的话语最委屈的嘴脸,说着一句句把她往深渊里推的话,那时她才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年外表有多纯洁,内心就有多可怕。
是啊,如果司玉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孩子,他怎么会在知道真相后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下那些用鲜血炼制成的丹药,怎么会因为“不忍让娘亲伤心”这种原因,就真的从来不在外坦白自己的出身。
自那天起,她彻底看清楚这个家有多疯魔,私下里打听了许多有关司玉的事情,知道司玉大哥说过“要不你们再生一个”这种话,只觉得浑身冰凉。
假若她生了孩子,那孩子会不会成为司玉的牺牲品。这群族里的长辈,会不会强行夺走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替司玉去死?
哪怕她能够勉强保住孩子的性命,可她孩子长大以后,是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小心会有人把他杀害,是不是也要如他父亲那般,定期给人放血?
她越想越害怕,私下里便让丫鬟给她抓来了避孕的汤药,定期喝着。
她的婆婆公公不是没有因为这件事给她使脸色,嫌弃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孩子,她全都忍了。
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更何况生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那何苦要生?
没看司玉的大哥成亲多年,也一直没有子嗣吗?她不信这群人心里没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随后第二年,第三年,偌大的将军府,竟然一直没有新生的婴儿,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的丈夫私下里找到她,冷着脸质问她是不是喝了避孕的汤药,她承认了,并且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明了原因,还扯过男人满是刀疤的手臂,质问他是不是想要生出来的孩子也如他一样有着这样的手臂。
男人沉默了。
此后再也没有对女人说过这个话题。
女人只是讥讽的笑笑,对他说:“也是,你有司玉这个孩子就够了,哪儿还需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男人气得将整个卧室都狠狠砸了个遍,女人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发疯。
自那天起,男人对司玉的态度变得冷漠了几分,而他并不是首例,未来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司玉有意见,而护犊子的将军夫人也因此和许多人撕破脸皮,吵架那是常有的事,像今天这样逮着机会就刺上几句更是常规操作。
别说她们说话的人心里不痛快了,就是从来不打嘴仗的几个男性在一旁听着也很是恼火,谁会喜欢天天生活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火气自然格外的大。
可火气大,等到司玉要吃药的时候,他们还是得乖乖撸起袖子,任由那尖锐的刀刃割破自己的手臂,看着那鲜血一点一点流进那仿佛一辈子都填不满的碗里。
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明明他们只是想保护好一个晚辈,甚至连自己血亲的性命都能够毫不犹豫的牺牲。如今却又因为这个晚辈,让他们家不像家,连一个和和美美的生活一个承欢膝下的孩子都无法得到,自己还得时常受着这刀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