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敌之名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单就是这私开互市,定是陈洪为了给太后捞银子的行径。
可于昌王来说,这便是与鞑子搭上线的捷径。
江西地处偏远,昌王就算军备齐整,想要起事,这仗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肯定是打不下来。
可若是能走陈洪这条路子联合北边的鞑子,那就要快的多。
昌王从江西出兵占据湖广攻下金陵,鞑子从辽东进攻京城,之后两方分疆而治,才是眼下局势对昌王来说的最好解法。
难怪昌王宁肯忍着越敬泽扎在眼皮子底下,也要给太后这个面子,不得不说,昌王的算计若是真的成了,毫无疑问,会将元康帝打个措手不及。
而太后估计也是意识到了昌王的野心之大,才会两边下注,以求周全。
谢尘看着两封信,思量片刻,在纸上将重要的节点和人物一一写了下来,还未停笔,外面便响起李滨的轻唤声。
“进来说。”
李滨从外面进来,见谢尘正运笔如飞,他尽量简洁的道:“三爷,夫人刚刚去见了白歌姑娘,现在正在门外,要见您。”
谢尘的笔停顿了一下,戚字上的一点墨迹就不免重了些。
他“嗯”了一声,将剩下的几个名字写完,才放下笔看向李滨,他深浓幽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眉梢略微上挑的问道:“你说她刚刚去了韶音阁?”
李滨应道:“是,呆了一会儿,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翠衣蝶衣两个都没在里面。”
“让她进来吧。”
他将沾满墨迹的雪白新宣搁到一边晾干,吩咐道。
戚白玉进来的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上一次来谢尘的莫忘斋还是三年前,那时的谢尘刚刚升任吏部左侍郎,正式成为京城权力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与之相对的,是作为外戚的戚国公府越来越忧虑惶恐。
那时的她尚且不以为然,自以为谢尘早晚要回头的,直到在莫忘斋被他冷语羞辱一番后,她便再也不曾踏足这里。
房间里燃了香料,是一种熟悉的雪松香气。
熟悉的,她似乎刚刚闻到过。
是了,刚刚韶音阁中,燃的便也是这个味道的香。
戚白玉站在门口,望着桌案前的谢尘,他正微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纸笺,那张清俊的轮廓被夕阳余晖镀上一层淡金的光芒。
她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谢尘却始终没有抬头,仿佛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
他对她总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依旧如此。
戚白玉胸口燃着一团火走进去,来到他的桌案前。
“谢尘,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压抑着汹涌而来的情绪,尽量冷静的问了一句。
谢尘懒怠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你指什么?”
戚白玉指着韶音阁的方向,语调又快又急:“你把她留在府里是想做什么,是打算等孩子出生了,就纳了她做妾室——咳咳”
可能是情绪太激动,她说到一半便咳了起来,半天才停下。
谢尘静静看着她,直到她缓过一口气,才道:“你将她带到谢府来的本意不就是送给我吗?”
他的语气淡漠中透着凉意:“你在气什么?”
戚白玉捂着唇的手紧握成全,微微颤着。
“哦,你本来不过是想让她生个孩子罢了,却不想她有名分,被外界嘲笑你戚国公府的大小姐还要姐妹共侍一夫。”
谢尘神色淡淡的说着,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可我凭什么任你操纵呢?”
戚白玉却忽然红着眼睛道:“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顾念我一点,哪怕只有一次。”
谢尘面色不变的看着她,仿佛她的情绪全没有在他眼中。
“既然怕被人嘲讽,那只要你不是谢侍郎的夫人,自然就全没这个烦恼。”
“我姑且顾念了你这一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