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
“他之所以昏睡不醒,是我用了药,此人是我在扬州一家青楼找到的,不出意外,他便是长乐帮帮主,长乐帮帮众无数,我担心半路有人将他认出,再生枝节,就在他脸上动了些手脚。”安小六平静地说。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青一白两个小瓷瓶,从白瓷瓶里倒出一颗药,塞在昏迷不醒的少年口中,又拔下青瓷瓶的瓶口,放在对方鼻子下面,不紧不慢道:
“我做了两手准备,要是中坚兄弟能洗清长乐帮帮主的嫌疑,就将此人交给长乐帮,要是长乐帮的人一定要将帮主这个身份扣在中坚兄弟身上,我就杀了他,再杀了长乐帮那些人……索性都是些该死的,全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至于他为何会被侠客岛使者藏在花坛里,我却不知,因为我来时将他放在了骡车上,还请万福万寿园的侍卫帮忙看着,这一点万福万寿园的人可以作证,只是没想到真正的长乐帮帮主就是府上大公子,倒是我疏忽了。”
大约是人品悬殊,安小六的确不曾想到长乐帮为非作歹的石帮主会是狗哥下落不明的大哥、“黑白双剑”失踪多年的长子,石中玉。
她沿途打听过长乐帮帮主的为人,只能说,侠客岛的瘦老头没再动手抽他十来个大嘴巴子真可惜。
那是他应得的。
胖老头笑着点点头:“安岛主所言非虚,她是在扬州青楼里找到的这位艳福无边的石帮主,一路放在骡车上给吃给喝,并无亏待,只是我哥儿俩图省事儿,想着送一次铜牌也是送,送两次铜牌也是送,使了个计策调开了万福万寿园看守的侍卫,把这位石帮主带出来藏在了花坛里。”
闵柔怔怔望着怀里即将苏醒的年轻人。
安小六语气冰冷,什么“都是些该死的”“全杀了也是为民除害”听得她心底发凉。
这些年她总疑心长子葬于西域雪山之中,每每想起总是默默流泪。
玉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雪山派那些人将自己的孩儿描述成十恶不赦的混账,但闵柔一片慈母心肠,怎会听信雪山派的一面之词,她时常在丈夫面前为长子辩解,许是玉儿在凌霄城备受欺凌,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
至于贪淫好色,更是无稽之谈。
想那白家女孩出事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玉儿怎会卑劣到对半大孩子下手?
这时,石清用嘶哑干涩的声音道:“师妹,起来吧,他就要醒了,有什么话待会咱们一块问他。”
他将神色悲切的妻子搀扶起来。
他们夫妻幼年相识,风雨同舟,最痛苦的日子也这么挺过来了。
须臾,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大庭的屋梁,慢慢站起来,先是茫然地望着四周,待看到明丽动人的金灵芝,眼睛一亮。
“啊!”
大庭里响起一连串惊呼声。
随着年轻人左顾右看的动作,满堂群雄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确实与石中坚十分肖似。
只是眼下二人共处一室,位置又不远,倒是比较出许多不同。
最明显当属身材,被侠客岛使者丢进大庭的年轻人明明也是个高个子,但与挺拔魁梧、蜂腰猿背的石中坚相比,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
两个人身高至少差了半头!
其次是长相,真正的长乐帮帮主样貌出众,比丰神俊朗的石清少了一份儒雅,多了一份精致,像个花团锦簇的浊世佳公子,相较之下,石中坚肤色更深,眉毛更粗,长手长脚,指节粗大,虽然长得不坏,却也着实比不上长乐帮帮主俊美文秀。
最后是神色,长乐帮帮主神色轻佻,眼神飘忽,像个风流多情的公子哥。
石中坚不笑时五官坚毅,笑起来又有几分憨直,像个天真单纯的乡野小子。
“玉儿,你是玉儿?”闵柔颤声上前。
年轻人听到闵柔的声音,倏然回头,待看清是石清闵柔,急忙跑过去:“妈,爹,你们在这里!”
他果然是石中玉。
一旁的白万剑沉下脸,正想说什么。
却见石中玉一脸惊恐地指向不远处身穿藕荷色衫子的安小六:
“爹,娘,就是这个疯女人抓了儿子,这个疯女人要杀我,她要杀我!”
“胡闹,”石清皱眉,“安姑娘若要杀你,你如何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雪山派花万紫神色复杂。
这会儿工夫,她总算想起安小六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