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雄没有动,他看着翩然。
翩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笑了:“曹将军,你快点去找要找的人吧,晚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翩然转身,朝着宫门口迈出了脚步,她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这是曹雄送给她防身的,现在终于被她握在了手里,“我回来是来报仇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对不起这一路骗了你,你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尽管动手,你若是不动手,那翩然必定要手刃仇人。”她往前走着,没有回头,幽沉的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冷霜。
曹雄低声道:“若我有命回来,一定来找你。”
在喧嚣的宫门外,这道低哑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翩然的耳朵里,她步伐一顿,然后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起来,穿过一片狼藉,很快没了影子。
曹雄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视线了,低笑了一声,朝着赵敬光的寝殿走去,他走的很慢,却充满了力量和压迫感,原本打作一团的人在见到他之后都纷纷停住了动作,尤其是羽林卫,见到久违的首领,纷纷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仿佛在迎接他们久别的君王。
重锦宫中,赵明义终于等到了沈独,赵敬光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原来他们早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沈独,没想到连我也被你骗了!”
“我父亲不也是被你骗了吗?谁知道一个勤政爱民的君主原来是个昏庸无道的小人呢?”
“沈家勾结外敌,意图颠覆江山,我做错了什么!”赵敬光胸口起伏不定,“就连你,现在也是乱臣贼子,逼宫造反,你
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独嗤笑:“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看来你是逼我早点送你归西。”
赵敬光脸色青青白白,看着赵明义:“你真要弑父篡位?”
五皇子抢在赵明义之前开口:“就算他不动手,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活在这世上,就是最大的罪恶!”
眼看两个儿子走不通,赵敬光又看向了宋瑜瑾,宋瑜瑾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我爹自为官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敢问皇上,我爹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你不惜罗织数条罪名,置他于死地!”
“他对得起百姓,对不起我!要不是他…”赵敬光顿时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你不敢说了是吧,那我来替你说,因为我爹手里有一样你做梦也想得到的东西!”宋瑜瑾高声道,“当年你也如今夜一
般杀光了自己的兄弟,弑父篡位,本以为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先皇留下了一道传位于昭平太子的诏书,临死前见了沈廷安和钟叔离两位大人,诏书到了钟叔离大人手里,只不过你只知道沈将军见了先皇,所以后来沈家才会有灭门之祸,你诬陷沈家满门,就是为了找这道能让你万劫不复的诏书。”
“可惜钟大人在临死前把这份诏书交到了他最得意的学生手里,就是我爹,我爹为了不再多生事端,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口如瓶,你无意中得知他手中有此物,就像赶尽杀绝,杀人灭口,没想到我娘带着诏书逃了出去,让我们有机会揭开当年的真相,我说的对吗!”
一字一句,震耳发聩,犹如利刃,戳的赵敬光体无完肤,他颓然倒在地上,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两人在路上迅速地交换了消息,宋瑜瑾对宋渊十分了解,他的老师钟叔离的在字画上的落款就是“景白”二字,所以沈独一说,宋瑜瑾就知道,当年的老太医为了保护这份诏书,特意瞒下了钟叔离的消息,却又在医书里留下了线索。
赵敬光突然大笑,接着泪流满面:“父皇啊父皇,你为何不
能眷顾儿臣分毫呢,哪怕后继无人,你也不肯在诏书上写下儿臣的名字吗!”
赵明义哼笑一声:“父皇,你对儿臣的所作所为,不就和当年皇爷爷对你的一模一样吗?”
赵敬光一顿,继而疯狂大笑。
是了,他因为父皇的偏心满心怨恨,杀光了自己的兄弟,所以对玉贵妃所出的赵明旭百般疼爱,生怕他受一点委屈,却不知不觉间让赵明义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他和父皇,又有什么分别。
“敬光,敬光,你别吓我。”玉贵妃扶着他,泪水涟涟。
听得玉贵妃的声音,赵敬光转过头搭在她的手上:“是我连累了你。”
玉贵妃摇头:“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同甘共苦,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