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较起劲来丝毫不比年轻人弱,差点就在饭桌上动起手来,简直比几岁的孩童还幼稚。
饭后,陈白彦三人慢慢地走在青石小路上,薄薄的一层落雪铺在上面,只有几个调皮的石头不老实地冒出一截小小的脑袋。
陈白彦偷看一直沉默的程玉,刚才在饭桌上,他多希望程玉也能有一个亲人,这样他们三个人就都有家了:“石头,你为什么不…是有人对你不好吗?”
“别担心,是我自己的问题。”程玉浅笑,“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都告诉你们的。”
“那好吧,你一定要记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陈白彦觉得他这个兄弟日渐沉默,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不管怎么变,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兄弟。
“我不会忘记的。”程玉笑笑,弯起的眼眸里,总有一层化不开的薄雾。
三个人笑笑闹闹地走远,全然不知在他们背后有两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那天和你说什么了?”宋瑜瑾问身边的人。
她无意间撞见程玉和沈独单独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天以后本来就沉默的程玉更加少言寡语,如果没人和他搭话,他能一整天不言不语,快成了一个哑巴了。
“他来向我请辞。”沈独也不隐瞒,“他要回家了。”
这种时候回家,除了报仇,还能做什么。早已得知程玉身世的宋瑜瑾只剩下无奈,却也
知道,心中仇结不解,程玉一生都难以展颜。
“他没说让你帮忙吗?”
沈独摇头:“他说想自己动手,等处理完家事,他会再回来的。”结了冰棱的回廊下,眉眼清澈的少年说的坚定,沈独却看出了点不同,若是真有把握何须隐瞒其他人,或许程玉是觉得陈白彦和小胖已经有了光明的未来,所以没了牵挂,决定放手一搏,但程玉不说,沈独也就不问。
宋瑜瑾是女子,心思更加敏感一些,她分明觉得,程玉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你会帮他吗?”
“我会让人暗中跟着他保护他性命无虞,但不会插手他报仇的事情。”三个人里面,沈独最看好的其实是程玉,他小小年纪,心思周密,隐忍重情,要不是被卖的经历毁了他的底子,好好培养,将来未必不是个骁勇善战之人。不过上不了战场,也能做那运筹帷幄之
人。
沈独已经打好主意,等这事一了,就把人带回来好好培养,以后给陈白彦那傻小子做个智囊,免得他光有武力没有脑子,遇上萧元恺这种心眼多的和筛子似的敌人,一准吃亏。
大胜关的事情正在慢慢走上正轨,沈独的奏折也送到了赵敬光的手上,赵敬光一收到这份以许远的名义递上来的奏折,心就往下沉了沉。
他原以为北翟名将那穆扎的死,能让他们多安静几年,让他多培养几个心腹,没想到这才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又有卷土重来之势,若是真的大规模开战,军需,粮饷,这些都是一大笔开支,才充盈起来的国库,又能支撑多久。
况且,为了收拢兵权,他常年打压武官,如今朝堂上留下的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让他们领兵作战,他是一百个不放心,可曹雄自追查清波山一事后就没了音讯,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也是这个时候,赵敬光才会生出一丝懊悔,如果当年能恩威并施收服沈独为他所用,他也不至于这种时候腾不出能用的人。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就烟消云散,比起远在天边的北翟,自然是眼皮子地下的威胁更令他如鲠在喉。
赵敬光私心不想开战,但也不愿大胜关无人守护落入北翟之手,批复了募兵一事,但以朱笔注明轻易不可大动干戈,待朝中委派将领之后,听从行事。而这件事拿到前朝去论,关于是战是和,又分为两派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