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棋自无不可,张岚强笑着道谢,一动不动地任听夏摆弄,垂着的眼帘下看不清情绪,片刻之后,捂着脸哽咽了一声。
沈独一直没有说话,他心中也十分自责,张叔从小看着他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应该多派几个人跟着去才对。
宋瑜瑾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推己及人,这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会比张岚还要崩溃,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发泄情绪。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三兄弟,想起他们是死里逃生,从托盘里拿了纱布和伤药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不过去?”宋瑜瑾语气温和。
小胖垂着头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陈白彦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敲了一下,小胖才哽咽道:“我不敢过去…张老伯是、是为了救我才…才受伤的,我对不起张岚哥。”如果不是张老伯推开他,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他了,张老伯是替他受过,他怎么还有脸去见张岚。
“你别这么想,不管是谁,看到你有危险都会去救的,张叔和张岚都不会因此怪你的。”
小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一边哭一边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哭,哭什么哭,烦死人了!”房门打开,贾郎中满脸郁气,“要是哭有用的话,我一定让你哭上三天三夜!”
“贾郎中,我爹他没事吧!”张岚一下子跳起来,往屋子里走。
贾郎中摆手:“看今晚能不能醒过来,你们好好照看着,有什么就喊我一声。”他就住在张叔隔壁,随时都能过来。
张岚忙不迭地走到床边,床上的老人面白如纸,双眼紧闭,就连眼角的笑纹都无力地耷拉着,张岚心中只剩下担忧,什么都顾不得了。
宋瑜瑾站在门口,看着扒着门框不肯进去的小胖只是叹气,陈白彦一脚踢在他腿上,小胖膝盖一软,踉跄了两步就站到了张岚面前,当即白了脸色,嘴唇发抖。
“怎么这幅表情,活像我要吃了你一样。”张岚笑笑,“没事的,你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
话音刚落,小胖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又担心又自责,明明都是他的错,他就是个累赘,包袱,可没有一个人怪他,就连张岚都反过来安慰他,他心中悔痛,却又觉得温暖,除了哭,说不出一个字来。
接下来几天,小胖鞍前马后地照顾张叔,比张岚这个亲儿子
还要妥帖细心,谁都劝不住,知道他想借此赎罪,也都随他去了。
好在张叔的伤势有惊无险,第三天的夜里醒了,一醒来就看到小胖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而他的好儿子在榻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恨不得跳起来给这个不孝子一顿毒打。
“张老伯,你醒啦!”小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一抬头就看到张叔对着张岚吹胡子瞪眼就,大喜过望,一嗓子喊了出来。
睡梦中的张岚瞬间惊醒,都来不及看愤怒的老父亲一眼,光着脚跳下地跑了出去,张叔瞬间又是怒火高涨,直到传来隔壁的敲门声和张岚的喊贾郎中的大嗓门,脸色才和蔼了些。
贾郎中半夜被人叫醒,阴沉着脸进来诊脉,对着张叔又是一通冷嘲热讽,最后得出个死不了的结论就又回被窝里会周公去了,小胖和张岚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张叔从萧曼嘴里得知小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头一软,这么个好孩子,心地善良,实在难得。
“怎么劝也劝不动,非要照顾你。”萧曼把空了的药碗接过来,笑眯眯地道,“我们都笑话他比张岚还像是你的亲儿子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叔念头一转,等伤好的差不多,众人一起用饭的时候,突然道:“小主子,今天想请你给我过个见证,我想收小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小胖这几天内疚的很,人一多就自发地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突然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了个正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问他,他同意了,我自然赞成。”沈独朝着小胖招手,小胖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不敢抬头去看大家。
“张叔想让你做他的义子,你愿意吗?”
小胖犹豫。
张叔笑呵呵的:“我救你这件事是自愿的,丢了命也怪不到你头上,偏偏你非要和自己较劲,实在是让我心疼。我知道你是小主子带来的,老头子身无长物,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不嫌弃老头子我,就喊我一声义父,正好也和岚儿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