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年漠然看着他,轻轻道:“那日的事,我跟你道歉,若世子愿意的话,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只是都决定跟唐知衡离开,也不知好好调养身体,难道将来真的要他抱着你的尸体离开吗?”
“你如此对喜欢你的人也就罢了,对你自己喜欢的……”
他声音顿住,再也说不下去,转身大步出了门。
楚颐强忍着咳意,透过半开的窗户朝窗外看去,外面天色已黑,浓墨黑衣半隐在夜色中,慢慢远去,直至消失。
道歉,当做没发生。
亲完不认,跟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有何区别。
楚颐强自忍着怒意,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
*
一连几日,楚颐都长居府内未再出门半步,唐知衡与三皇子在定好出发日期一早离了京。
离京前的一晚,唐知衡沐浴后帮楚颐倒茶,无意中看到他脚腕上垂挂着的链子,怔然问:“这是什么?”
楚颐皱了皱眉,思绪立刻回到了在顾府的那段时日,回到了顾期年对他又关又咬,又伤心抱着他说喜欢他的样子。
他微微怔神,许久后淡淡道:“小把戏而已,等过两日我就找人想办法去掉。”
唐知衡静静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伸手轻轻转动金色链条,低声道:“竟然连名字都刻上了,看来他真的很想霸着你。”
楚颐下意识低头看去,才发现那小小的锁扣背面,竟真的刻了“顾期年”三个小小的字。
当初他原本以为这是如同南风馆一般的饰物,没想到,却是他极具占有欲的标志。
唐知衡面容沉静,淡淡道:“他小时候那么可爱,我对他也不是不好,为何非要这样……他明明知道我对你……”
他话音停住,垂眸片刻后,倾身抱住楚颐。
“阿颐,你还记不记得六岁那年,见到我时你说的第一句话?”
唐知衡轻笑道,“那时你年纪小小却整日在武场,定然不记得了。”
楚颐皱了皱眉,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六岁那年我说过什么?”
唐知衡放开了他,重新恢复一贯的笑容,眉眼弯弯道:“我都要去邑城了,现在告诉你你若再忘了怎么办,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楚颐看着他,点了点头。
三皇子和唐知衡的马车天未亮就离了京,几日后,又陆续传出四皇子和五皇子被派去公务的消息。
二皇子低调已久,本就因自冷宫长大不被重视,此时被皇上有意忽略,众人一时猜测纷纷。
只有楚颐知道,二皇子已决定被派往衡州处理一桩牵连甚广的贪墨案,而随行过去的,则是他自己。
照皇上话来说,此前三年楚颐曾长居衡州,京中无人比他更加熟悉,加上此案牵扯到楚家和顾家下面的官员,即便没有圣旨,楚颐也无法做到放任不理。
入宫面圣后,二皇子与他一起走在出宫的路上,天气日渐变冷,甬道内秋风依旧肆虐。
二皇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低声道:“其实此次去衡州,是我跟父皇举荐了你,阿颐你不会怪我吧?”
衡州原本是前朝梁国地界,临近当时的梁国京城,不乏一些想要复国的梁国旧部,人心更是容易煽动。
楚家顾家一派的官员驻守在那边,或为防备对方,或为其他目的,总之最后闹出贪墨一事,他都不能放任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