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铃木咲稳住身体再看过去之后,就看到白色的铺盖卷外面还露着些白色的头发,实在不用多想就能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的情况。
那一瞬间,铃木咲都有一种不知道是该发脾气还是该怎么样的感觉了。实在憋着难受,她上前一步一脚踹在铺盖卷上,“鹤丸国永,你给我起来!”
其实白发的付丧神这一晚上睡得也不太好,只不过只要想到是呆在自家主人的身边不远的地方,哪怕她那么恨他们,却无可抑制的仍旧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审神者出门的时候,鹤丸就已经清醒过来了,若是按照往常举动,他早就掀开被子给自家主人一个惊吓了。然而想到昨天晚上审神者说的那些话,他的动作到底还是有些迟疑了。
现在被自家主人点名叫了,也就不能继续裹着被子装睡了,虽然隔着被子,她踢的那一脚怎么也不痛。
于是睡觉也是一身白衣的付丧神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和自家主人道早安,假装无事发生,“早上好,你起得真早啊。”
铃木咲现在哪里还有和人寒暄的兴致,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快乌云压顶了,“你昨天晚上是睡在这里的?”这家伙她不让他进屋,他就给她睡走廊?还睡在她门口?
怎么看审神者的脸色都已经很不好了,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鹤丸国永下意识目光转了转,“哈哈,你不是不让我进屋吗?”
铃木咲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大清早起来就生气伤肝,然而忍了忍又忍觉得好像自己也没有忍耐的必要。下一刻她赶紧利落的提脚就往铺盖卷上踹去,“鹤丸国永,谁说你可以睡这里的,你是想要等我晚上起来的时候吓死我,还是要等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摔死我啊,你很有本事啊,还自己开辟了睡觉的地方……”怒气冲天的审神者,连说起话来都开始语无伦次。
虽然隔着被子真的不痛,但连接被自家主人踹了好几脚之后,很有求生欲的鹤丸国永还是立刻从铺盖卷里滚了出来,然后抱起那一团被子,“你不想让我在这里,那我就走了啊,”顿了顿,还加了一句习惯性的用语,“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家本丸的审神者暴躁起来,竟然会直接破口大骂,拿脚踹人。
不过他似乎也不应该那么惊讶的,之前源氏兄弟脸上的伤好像也是挺久才好,挺久……
铃木咲可没管那么多,追上去继续踹,踹不了铺盖卷就踹人小腿。日语发泄不了怒气,就换了语种继续骂。
鹤丸国永又不是傻,哪怕知道自家主人生气也不可能站在那里让她踹,躲了两下之后就抱起铺盖卷开始跑,“你别生气了,我晚上再来啊。”
你还要晚上再来?铃木咲差点觉得自己这口气没提上来。只是她到底不如付丧神动作快,哪怕追着踹了几脚,也大部分都是落空。
气得她大清早就站在回廊上骂了半天,然后转回头就回去准备等远征的队伍一回来,就给鹤丸国永派个连续无缝远征。
累死在外面就最好了,铃木咲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等已经都把鹤丸国永的名字写在令纸上面了,铃木咲才蓦然惊觉过来,她这么生气干什么呢?事情不是一直都在按照她的希望发展下去吗?
鹤丸国永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睡觉难受,才会想要找人一起睡的。
现在哪怕他死皮赖脸的睡在她的屋子外面,走廊上睡觉又哪里是那么轻松愉快的,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她就不信这一晚上他能睡得好。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大她越暴躁了,之前明明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呀。
或者说因为面对的是这一群付丧神们,所以她才更容易被轻易地挑动起情绪?
随手将写过字揉成一团扔掉,铃木咲静静的待了片刻之后情绪就慢慢调整了过来。
是了,今天早上是她做错了,她冲鹤丸国永发什么脾气啊,要知道对一群她骂对方又听不懂,她打对方又不痛的付丧神们来说,这样发脾气说不定还是一种交流的方式呢。
如果鹤丸真的是按照她所想的有那么一点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话,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
一点一点地,铃木咲的嘴角噙上一点笑容,她明白了。
当天晚上当又在门外看到鹤丸国永的时候,铃木咲连神色都没有波动一下,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一样。
看到自家主人过来的时候,鹤丸国永下意识露出了笑容,还和她平常一样说话。
然而自家主人却像是完全没看到没听到他一样,神色毫无异样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就像他是空气一样。
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慢慢的关上了屋门,屋门关上的那一声并不是很响,却像是一下敲在了鹤丸国永心上,有点钝钝的难受。
白衣的青年动作顿了一下,倒回床垫上用被子捂住头,片刻之后又像觉得太闷了似的把头伸了出来。
接下来的早上,审神者的态度仍旧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完全看不到鹤丸国永这个人存在似的。
鹤丸实在没忍住,到底伸手拉住了自家主人,而那一刻审神者转过头来露出了神色……在和自家主人对望片刻之后,他到底还是放开了手。
就这样的原本笑容灿烂的白衣青年看着一天天沉默下去,虽然平日里和本丸里的其他刀剑相处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笑容灿烂,神色烂漫。
但如果是很熟悉鹤丸的人,就能知道他最近不太对劲了,不给人惊吓的鹤丸国永还是鹤丸国永吗?虽然他口头上说着还是要给人惊吓什么的,但是只说不做就有些非同寻常了。
而终于从审神者的无缝连续远征中回到本丸的三日月宗近,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