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桑母早就看见他方才是什么德行了,就忍不住说他,“越来越没个正行了。那常家的姑娘如此好,也不知道怎么就瞧上你了。你看看你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在家这样就算了,在外边你可给我收敛点,不然吓跑了我的好儿媳,你当心我找你算账。”
桑拂月嘿嘿笑:“怕什么?常家人早知道儿子什么德行。儿子只是言行举止不羁狂放了些,可儿子品性是好的,学问是好的,长相是好的,能耐也是好的。常家人招我做女婿,那是他们眼光好。再说我和敏君感情好着呢,那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儿就闹分离。”
桑母辩不过儿子,就瞪着桑父说:“你也不管管他。”
桑父道:“算了吧,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说再多他也听不到耳朵里去。他这么大的人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心里有数。咱们啊,就别为他操这些闲心了。”
既桑父都不打算管了,桑母也没办法,只能又叹了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
眼下天色不早了,早过了平日里几人歇息的时间。但今天这不是许久没见儿子,有许多话要说么,几人就又絮叨上了。
桑母最好奇的,还是儿子怎么和常家的姑娘相看上了。是他们彼此钟情,又得了常家的首肯?亦或是常家人看中了儿子的人才,这才在中间保媒拉线?
桑拂月听到母亲问及这件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含糊道:“都,都有吧。”
事实上是因为,常敏君率领的水师女兵,在整个水师大营都很嚣张。
桑拂月才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即便到了一个新地方要先蛰伏看看情况,可等熟悉情况了,他这心不就痒痒了么?
男兵和女兵会有定期比试,常敏君别看是女眷,可她带出来的女兵却绝对不容人小觑。水师大营的许多男兵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这也就养得那些女兵走到哪儿都趾高气扬。
桑拂月很看不惯这些,但别人又没犯到他手上,他何苦与人家过不去?
但事有凑巧,一个与桑拂月关系还算可以、且两人一块被调拨到水师大营的兄弟,因为嘴贱说了错话,得罪了女兵,结果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揍也就揍了,偏他那兄弟心中气不愤,拉着桑拂月,要桑拂月随他一起去报仇。
结果,报仇报仇……桑拂月与常敏君看对眼了。
两人打了无数架,又在倭寇来袭时全力相助过对方,来往的多了,彼此了解的多了,这不,就渐渐动了心……
这些男女情事,桑拂月自然是不好意思和父母说的。他只说,这次回来就是让父母看看常敏君这个人,若他们满意,这亲事就直接定下了。
只是,鉴于之后他还要继续在闵州水师大营服役,而不管是他还是常敏君都身兼要职,等闲不能离开军营太久。所以之后若是成亲,婚礼应该会在闵州举办。甚至就连他们婚后,应该也是居住在闵州的……
这说起来其实和入赘差不多。
虽然并不是入赘,但耐不住眼红的人会在背后说闲话,说他是卖身换前程。
桑拂月自身是不在意这些闲话的,可他得顾虑他父母的想法。也是担心父母对此会有异议,桑拂月越说声音越低,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不出桑拂月所料,桑父桑母听完他这些剖白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但随后桑父也沉重的道:“你的前程在闵州,那就只管在闵州呆着。你已经在仕途上走了好几步,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听爹的,你们就在闵州呆着吧。至于我和你娘,我们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我们身边也还有拧拧和清儿陪着,你不用担心我们。”
桑母也说:“只要你和敏君齐心协力过日子,只要你们的日子能蒸蒸日上,那就都好。娘不是那些俗人,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娘在意的,始终只有你们兄妹几个。娘只想你们过的好。”
桑拂月忍不住红了眼眶,鼻子也忍不住吸了一下。
在家时他觉得处处受亲爹的掣肘,可只有出了远门,他才知道,有人时刻庇护着你,那是何等的幸事。
只可惜他早就过了安然藏在爹娘羽翼下的日子,他也坚决不允许自己狼狈的退回原地。他就只能拼啊拼,给自己拼个前程,给父母赚来一份荣誉。
可事实上,父母要的,从来都不是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他们要的,始终只是他平安喜乐,健康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