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对视一眼,俱都摇头失笑。
上一次大哥成亲时是什么模样,他们早已记不清了。只大哥和长荣郡主成婚后,大哥面上的笑容却不多。夫妻俩相敬如宾,连带着他们在面对大哥时都战战兢兢。生恐大哥因为婚姻生活不如意,再牵连上他们。
可这次成婚,大哥面上的笑意虽然也不多,但他眼光的神色总是温和的,眉宇也是舒展开的。他身上的气息更是松弛的,言行举止间都透着惬意……一个男人对亲事看重不看重,期待不期待,只看这些就能看出个五六七八来。而大哥对新大嫂,无疑是满怀了期待的。
不仅是期待,他对她的态度也很看重。不说事事以她为先吧,但总也顾虑着她的利益,与她的心情。
二夫人和沈廷祎一道离去,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就连二夫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句:“没想到连大哥这样冷情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绕指柔。”
沈廷祎就摇头笑:“大哥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之前是没遇上对的人,如今么……只能说大哥遇到对得那个人了。”
“这话倒也有道理。只是大哥素来清冷淡漠,而拧月婉约贤淑,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模样。我总也想不出来,这两人站在一起,该是个什么画面。”
“母亲该是见过的,既母亲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那这婚事就有可取之处。”
两人又忍不住说起桑拧月的嫁妆。
桑拧月的嫁妆如此之丰厚,想来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二夫人想起那些族老们失态的模样,就忍不住啧啧出声,随即和沈廷祎说:“这次他们指定要抓心挠肝睡不着觉了。”
提起族老,沈廷祎眉头都拧了起来。族中的人这几年还是收敛了,毕竟大哥不是父亲,也没有父亲好说话。而随着大哥威仪更加隆重,族中人在大哥面前更是不敢拿大。但从他们敢拿捏大哥的亲事这点看来,他们的贪心一点都没变,甚至还有与日俱增的架势。
沈廷祎就说:“看着吧,大哥不会容他们太久的。以后那边若有人登门,你也不用太给面子。仗着把持着族谱,他们越发没斤两了。大哥是看在过往祖先的面子上,不与他们太计较。可这次事后,大哥铁定会下狠手的。”
二夫人闻弦歌知雅意,就颔首说:“你放心,我自来和那边的来往也不多。”
两人说着话,就这般到了院子中。
短暂的歇了片刻,夫妻俩又起身去忙碌。
明天就是大哥成亲的正日子了,大哥和离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他的亲事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不仅沈廷祎忙得脚打后脑勺,就连二夫人,沈玉瑶,以及府里其余大小丫鬟等,俱都忙得脚不沾地。
很快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今天天上无星,但是恰逢十五,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天地间别样的明亮安静。
侯府的众人终于歇下了,沈廷钧却迟迟睡不着。
他起身往松柏院走了一圈。
松柏院已全然不是过去的样子,里边的一草一木俱都是重新栽种的,就连造型和布局,也都出自他手。
屋里的家具也都焕然一新,稍微往里走两步,就能闻到家具的清香。
拔步床上的摆设全都红的夺目,就连窗棂和梳妆镜上,都张贴了红双喜。
沈廷钧的心情突然滚烫起来,本就清明的心神,在此刻更加清明了几分。
他在松柏院转了一大圈,等到离去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成林就随侍在他身边,他是个光棍汉,其实很不懂主子大半夜不睡觉,偏要起身在院子里转悠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太激动了睡不着?亦或是担心有所疏漏,所以再亲自检查一遍?
但这是主子和夫人以后住的院子,想也知道,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在这边检查了八百遍了。即便真有瑕疵或不妥,两人也早就处置了,哪里还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等主子过来挑刺?
那就只能是心潮太澎湃,以至于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