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小院子,自有奶娘近前抱着岁岁下去,这院子偏僻,内里不算小,秀烟道,“咱们人多,老爷少爷手里的钱只够租这院子里一间房,后来还是老夫人出钱把这里盘下来了,这里清净,那萧家人还没来找过麻烦。”
院子里有三间房屋,前头两间开着门,还有一间屋在后院关着门。
令玉在门口冲内道,“老夫人,三姑娘和陆侯爷来了!”
门里快步走出来傅氏,脸色憔悴,见着余晚媱登时红了眼,猛一把抱住她,泣出声,“母亲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
余晚媱为她情绪感染,不觉流出泪,拥紧她道,“母亲我没事,陆侯爷路上多有照顾,不曾遇到危险。”
傅氏捏帕子给她揩眼尾,欣慰的点头,再看向陆恒,一伸手把他拉住进屋,笑道,“这回来青州,我也是想明白了,只要你们年轻人好,旁的都不重要。”
余晚媱有些微滞住。
陆恒敏锐的觉出傅氏想法,他眸光瞥想她,她面上泛冷,他心底那点涟漪就消怠了。
傅氏打量着余晚媱和陆恒,两人这一路下来,没有其他人打搅,好歹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怎的还是这么不冷不热,倒不好当着面点破,她笑着让令玉去准备膳食,叫他们先坐下来,跟余晚媱笑道,“你养父、养兄上街卖豆腐去了,这会子不在,玉容那孩子前儿发烧,她这两日衣不解带的照料着,白日才睡下,我便没叫醒她。”
余晚媱抿着唇担忧看她,“母亲,您看着……”
“我能有什么事儿,只是担心你和瑾瑜,大半个月睡不好觉,一躺下就梦到你们两个被那些坏东西抓到了,”傅氏乐呵呵的。
霜秋领着几个丫鬟跟在令玉后头过来摆膳,近到余晚媱跟前跟她眨了眨眼,脸上喜气洋洋。
一屋子人难得有了朝气,傅氏叫陆恒和余晚媱入座,看着他们两个吃,叹息道,“萧家是这里的地头蛇,玉容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尽了,还好不在京里,不然那丫头可真没法活了。”
萧家也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就是地方上的小仕族,因青州这里远离燕京,他们才能成霸,真要到了燕京,他们连给沈家提鞋都不配,沈玉容母亲能嫁给康平伯沈宿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情,萧家救过沈宿的父亲,这才有了沈萧两家婚事。
谁也料不到,这萧家如此凶恶。
陆恒摩挲着指腹,“治他们容易,一封书信到沈家,他们猖狂不了多久。”
沈玉容是弃妇,但她也是沈家嫡女,嫡女被人这么对待,沈宿不可能坐视不理。
余晚媱微挑起眸,极快的望他,“京里人还以为陆侯爷下落不明,你送信去沈家,沈家若是爆出你的行踪。”
后果难以想象,王家因他这个契机而倒,若圣人发现他安然无恙的在青州,并没有被刺客劫杀,都察院的荀诫头一个就要被问罪,再者他尚在丁忧,偷跑在外就是欺君,一旦被捅出来,整个陆家就是灭顶之灾。
陆恒自然清楚其中利害,“不用我传信,大表妹自个儿就可以。”
“但凡她愿意,这信早寄到沈家了,那毕竟是她母亲的娘家,再不是,她也会为了她母亲忍下来的,”傅氏语重心长道。
陆恒沉默须臾,他母亲去的早,后来陆韶安把陈氏娶进门,这些年他和沈家有所疏远,沈家三老爷科举舞弊、余晚媱被沈明月下药,他都没有因为对方是沈家人而心慈手软,许是他和沈家三房终归不是真甥舅,他才能毫不留情,若真换成沈宿,或许他会有些犹豫,但触犯醉罚,他也不会饶过。
他能理解这种忍让,但是换成他自己,他做不到。
傅氏轻笑,“这男人骨子里是比女人凉薄些,尤其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心更软。”
她瞅了眼余晚媱,余晚媱正低头吃菜,像听不到他们说话。
傅氏盛一碗汤给余晚媱,话是对陆恒说的,“心软的女人若伤心了,没那么容易哄好,得拿出十成十的诚意出来,才可能让她回头来看一眼。”
余晚媱喝了汤,面无表情的起身,“我去看看岁岁。”
傅氏颔首,有些愁的看她离开。
陆恒记下傅氏的点拨,温笑着说别的,“青州不宜久待,老夫人打算何时回京?”
“都来青州了,离杭州府不算远了,窈儿还没去过傅家,我想带她回去认认亲,再有她养父养兄也要回江都,正好顺道把他们送回去,这样才能让窈儿安心,”傅氏道。
陆恒沉眉,“您没想过把他们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