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苒剩下的几门考试都是偏文科性质的,背一背、稍稍理解理解就过去了。
真正的难题,是即将到来的暑假。
戚苒的家人十分看不起电竞这个行业,更别说让唯一的掌上明珠去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播了。因此,戚苒在外租房、组装电脑、当游戏主播这些事,她统统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好在她这一辈年龄差比较大,没有太多打游戏看直播的同龄人,也就没人能给家里人告状了。
只是,一旦回到家,她就无法直播了。
戚苒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掰着手指头计算:七月还剩下没几天,这个月的直播时间应该是满了。可八月怎么办?一回到家肯定会被爹妈拖去公司帮忙,别说自己直播了,就连看lpl直播都没时间,只好再请一个月的假了。
戚苒猜得一点没错,她刚回到家第二天,就被戚爸抓去公司帮忙了,美其名曰暑期实习,其实就是做免费苦力。戚苒哭笑不得,她怎么走哪儿都是免费的劳动力?
每天陷入没头没脑的忙碌,戚苒整个人回归了原始生活。前几天还有时间在午休时间看看夏季赛,到后来每天东奔西跑,加上戚爸随处可见的眼线,她连微信都没时间回了。
打破这种原始生活的,是一条微博推送。
——夺冠热门qd止步四强,或无缘全球总决赛。
彻底摧毁这种原始生活的,是两天后的另一条微博推送。
——资格赛频频失误!qd失去最后一张门票!
“亲爹到底怎么了?”
戚苒打着上厕所的旗号,躲到女厕所给朱八珂打了个电话。
就连一向朝气蓬勃的朱八珂此刻也无精打采的:“就不说谁的锅了,你心里也有数。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位背锅侠要转会。”
“等会儿……你是说,d要转会?”
“对,d要转会,qd已经在招募中单了。”
选手转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每年季后期间都是俱乐部之间人员变动的旺季,合约到期、配合不佳、成绩不理想……这些都可能导致转会。电竞本来就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打不出成绩来,就只有将宝座拱手相让。一旦失足,也许就再也上不了赛场了,更谈不上什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可d不一样。
d是新qd的开国元老之一,整支队伍三年来从未有过较大的人员变动,磨合了三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被替代的,甚至qd为了d特意研究出了好几套围绕他的打法。曾经qd也有过替补中单,但和d的风格有着天壤之别,配合也不够默契。加上感情因素,要在下一个赛季前找到能够顶替d的中单,很难。
在qd最有可能冲刺世界冠军的关头,d离开了。
戚苒回想起不久前会议室里的谈话,也许,那时的沈祁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追随了三年的战队一夜之间风云突变,戚苒的心针扎似的疼。
她觉得她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却毫无头绪。
恍惚间,她蓦然想起多年前参加徐子棉爷爷的葬礼。那一天的徐子棉异常崩溃,戚苒学着大人们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徐子棉哭得更凄惨;她又改口道“别哭了,开心一点”,徐子棉尖叫着把她往门外推。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看着徐子棉缩在爷爷的棺木后颤抖,戚苒的心生疼生疼,不顾大人们讶异的目光,冲上前抱住徐子棉,一起哭得昏天黑地。
有时候,不言不语才是一切。
那一刻,戚苒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说服自己——比在巨幕上看到比赛更坚决,比亲眼看到qd激战更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