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媚态度,热情道:“原来是邝大师,我记得我们上期刚刚在大师专栏中发表了您的稿子,难道是又有新的文章准备发表?”
“就是这个事!我说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明知道要出《中华物理》,上面有一半都是中华制造的高水平论文,为什么还把我的文章放到《中国物理》上?今天我可是被同事们笑话惨了,都说我有眼无珠,明明《中华物理》档次高那么多,还偏偏把文章发表在《中国物理》上。你们会不会选稿,啊!这样严肃的专业刊物也能搞得乌七八糟,简直是丢了我们物理科研工作者的脸!你要是干不好,那就早点换人,以免再闹出笑话!”邝大师年富力强,做事也是激进型,根本不跟他来虚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吴总编汗流浃背,又是鞠躬又是说好话,最后好容易才将邝大师安抚下去,保证在下期的《中华物理》发表一篇他的专稿,对方才决定不追究他的责任。
刚刚应付完,电话就再次响起。
吴总编已经有些畏惧了,可是能将电话直接打到他办公室的,一个个都是手眼通天,他就是想不接,也没有这个胆子。
咬咬牙,他终于伸手,抓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中华物理》编辑部,我是总编吴晓飞,请问您是…”他一开口,就将姿态放得很低,生怕又是什么没遮拦的大人物。
“哦,是吴总编啊,是您就好了。”电话中响起一个比邝大师还要年轻几岁的中年人声音,声音很客气,“我叫古安鑫,我投了一篇名叫《量子阱中弱耦合极化子性质》的论文到《中国物理》…”
“对对对,我同时也是《中国物理》总编。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中科院物理所的古老师嘛。您放心,文章已经通过了,正在校对,下期就会刊登。”吴总编以为又是来兴师问罪的,吓得脚都在发抖,这才长出一口气,欣喜地说道。
“哦,您也是《中国物理》的总编,那就太好了!”对面也是欢快地笑了起来,“那就把这篇稿子撤了吧,我不准备发表在《中国物理》上了…”
“不在我们期刊上发表了,难道是被国外期刊录用了?恭喜古老师,我这就…”吴总编愣了一下,随即大喜,为对方贺喜。
“不是的,我是想将这篇文章,发表到《中华物理》
上!《中国物理》层次还是低了一些。”
吴总编胸口如被重击,顿时感到一股热血上冲,胸口一阵发闷。
“喂,喂,人还在吗?”古安鑫听不到回应,连声追问。
“在!”
吴总编咬牙撑住,还努力控制情绪,尽可能和缓地劝道:“古老师,其实《中国物理》也很不错,它的创刊时间更早,是我们国内首屈一指的物理学核心刊物。从学术层次来说,和《中华物理》其实不存在高低之分。我个人觉得,稿子登在《中国物理》上更合适…”
“切!如果是以前嘛,《中国物理》马马虎虎也算可以,但是和《中华物理》比起来,那就太小儿科了。我的文章要是不能等在《中华物理》上,那就没有发表的价值了。你直说吧,能不能换!”古安鑫不耐烦地问道。
吴总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了胸膛涌动的热流,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能!”
“那好,那就麻烦您了,就这样吧,我要去实验室了!”说完,也不等这边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话筒刚放在,铃声又一次响起。
吴总编满脸绝望,再次抓起电话,麻木地说道:“这里是《中国物理》编辑部,我是吴晓飞…”
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大多数都是打来通知他,要求立即将他们原本预定在《中国物理》上发表的稿子撤下,发在《中华物理》上。
间或,还有一些老专家们,打来夸奖《中华物理》办得好的。
吴总编只能一次又一次,疲惫地应付他们的夸奖,同意将稿子换到《中华物理》上发表。
直到邻近中午,电话才逐渐稀少下来。
他盯着电话,等了几分钟,见没有新的电话打进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他准备起身,电话还是响了起来。
他无奈地接起电话,将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自我介绍,又再说了一次:“您好,我是《中国物理》编辑部总编吴晓飞,请问您是…”
“吴总编,我是教育部宣教司的,想向您传达一下上级的指示。
在听取了很多老专家的意见以后,部里经过郑重研究,为了促进《中华物理》健康发展,保证选稿的准确性和公正性,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中华物理》编辑部。
现行的编辑人员暂时不变,从《中国物理》的编制中分离出来,未来经过考核以后,确定具备相应专业素质的会继续保留职务。
而不合格的,则会被调任其他岗位。
至于总编,上面会在广泛征求专家教授的意见以后,另行任命。
同时对《中国物理》编辑部也做一番调整,裁汰一些不能胜任工作的编辑。
另外对于您个人,上面觉得您负责《中国物理》多年,为期刊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所以经过部里认真研究,决定调您回党史办,这是组织上对您的信任。希望您能发挥多年的工作经验,在党史研究工作中再接再厉,作出更大贡献…”
咣当!
电话中吴总编的手中脱落,重重地砸在了办公桌上。他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坐在了椅子里,茫然地望着前方,两眼失去了焦距,良久才像一条受伤的野狼一般嚎叫道:
“党史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