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淮清垂头,迎上她质询的目光,眼神里不带任何温度。
祝矜从他冰冷的目光里,还看到几丝嘲弄。
她向来是个护短的人,问道:“你谁呀?我们认识你吗?把他打成了这样,道歉了吗?”
八月里,天气热得像是蒸桑拿,这个夏天又比往年更热了一分。
祝矜额前的刘海儿有些被细汗沾湿,贴在皮肤上,让她很烦躁。
邬淮清盯着她。
因为声带的缘故,祝矜的声音从小到大都很温柔,语速很慢,不同于身边姑娘一口脆生生的京片子。
而今天,她说话难得比平时快了几分,但仍旧有些软。
明明在骂人,气势也很足,邬淮清却莫名觉得这女孩儿像是在努力演唱快节奏的歌曲却怎么也跟不上调子。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时这样,于是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这声笑将祝矜原本七分的怒气升到了九分。
待她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发现邬淮清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她叫道:“站住。”
那人竟然真的站住了,还回过头,说了一句:“不自量力。”
他的目光是冲着宁小轩的,这话自然也是对宁小轩说的。
只是,祝矜却觉得这话像是冲她说似的,怎么想怎么憋屈。
她回过身看着几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们,鼓着脸道:“你们一群人,还能让他一个人给干了?”
这话她刚刚就想说了,只是这属于内部矛盾,不能让邬淮清听了笑话了去。
祝羲泽揪了揪她的头发:“我们也不知道宁小轩没得干去招惹这人呀,更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但得愿赌服输呀。”
路宝也说:“是呀,我们回来,宁小轩就半死不活了,这新来的看着细胳膊细腿,咋能这么强,把宁小轩揍得起都起不来。”
“他妈的,别说了。”宁小轩的心一遍又一遍遭受着暴击,忍不住打断,“换你们试试,这邬淮清练家子的吧,妈的,疼死我了。”
后来熟了才知道,邬淮清小时候被父亲的竞争对手绑架过,死里逃生回来,邬家就给他安排了各种老师,练就一身本领。
还在市里的青少年武术比赛上拿过冠军。
那时他打宁小轩,还是保留着好几成力道的,否则宁小轩人得废了。
祝矜瞥了眼宁小轩,“该。”
说完,她不再管他们,上楼回去练琴。
却怎么也练不好,脑海中都是刚刚树下,邬淮清嚣张的模样。
后来第三次见到他,是祝矜去门口小卖部买水彩笔,没想到邬淮清也在,正在买水。
那会儿她已经知道了这人是个练家子,想到他明明练过,竟然还答应和宁小轩比试,不是胜之不武是什么?
赢了就算了,下手还那么狠,她胸中顿时愤愤不平。
祝矜瞪着他,嘀咕了声“小人”,然后拿着水彩笔结完账就走开了,也不看他是什么反应。
镜子里的祝矜头发蓬松,睡了一觉的脸上饱满有光泽,电动牙刷停止了声响,她吐出嘴里的泡沫,从记忆里回过神来。
可真是——好久远的记忆。
没想到那年月她说过的话,这人竟然还记得。
他是有多小心眼?
记忆力多好?
祝矜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收拾好东西去上班,临走时,又从冰箱里取出昨晚包好的巧克力,打算到公司后分给同组的同事。
同事们收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一看,还是godiv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