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的话还是很有效的,当日下午杨队长的妻子就熬了鸡汤送去给颜溪喝,还有那些医药费也一并赔给了她。
颜溪喝了鸡汤却没有拿钱,这事一码归一码,砸伤她的人是杨娟娟,跟杨队长并没有关系,杨队长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那是人家有良心,她可以接受杨队长家人的照应,却不能让他们家负这个全责。
不过赔的这个钱,杨队长的妻子最后还是交给了杨大夫,以颜溪腿上的伤势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好不了的,接下来一段时日她每天还得到杨大夫家来换药,所以医药费那些先交给杨大夫也是一样。
颜溪坐在屋子里喝鸡汤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杨队长的妻子站在外面跟杨大夫的儿媳妇抱怨,听起来似乎是对王金凤一家怨气很深,说王金凤那一家子人都不是东西,恨不得跟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还说杨队长太心软太顾念兄弟情义,总是帮那几个狗东西收拾烂摊子。
颜溪静静听了一耳朵,她对杨娟娟家的情况不太了解,不过那一家子人在生产队的名声确实是不怎么好听,几乎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谁要是提到他们家来,那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见平日里得罪人的事没少做。
尤其是杨娟娟的哥哥杨天喜,那更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从来没干过啥正经事,成天就只知道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据说就连周边几个生产队都遭过他的殃。
杨队长的妻子抱怨了好一阵子,等她说完了走了以后,果果悄声跟颜溪说道:“颜溪,你真的觉得杨娟娟她不是故意的吗?”
颜溪听出了果果话里的怀疑。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些这样的想法。
这件事当时还不觉得,事后仔细想想还是挺让人奇怪的。当时她们坐下来歇息的地方离干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同组干活的女同志都坐在一起闲聊,只有杨娟娟拿着钉耙继续在那边干活。
她看着杨娟娟慢慢从那边刨地刨到她们这边方向来,还以为杨娟娟也是准备要坐下来歇息,谁知道她最后那一下子竟然会直接刨到她的腿上。
颜溪痛得快要晕过去时,杨娟娟也吓得跌在了地上,还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说她不是故意的。
要说杨娟娟不是故意,那她那一钉耙砸她的腿也砸得太准了一点。因为她当时是坐在其他人中间的,靠外边的人是果果和女知青谢小青。
但要说杨娟娟是故意这么做,又很说不过去,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矛盾和纠纷,两人无怨无仇的,杨娟娟干嘛要冒着可能会坐牢的风险去害她呢?
颜溪如实跟果果说道:“我现在也很想不通,不过杨娟娟的行为确实可疑。”
这些只是她们的想法,在没有确着证据的情况下,她们说什么都没用。
“这些人怎么总是这么坏呢!”果果气得跺脚,想到只能这么放过杨娟娟,她心里都快要呕死了。
想了一阵,她便又跟颜溪说道:“我们以后得多注意她一点,她如果真的有害人之心,迟早还是会露出马脚来的。”
……
晚上,颜溪准备回阿婆家了。过了二十多个小时,她的身子没有发热,伤口也没有恶化,这个情况便算是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只要每天定时来杨大夫家换药就好。待在杨大夫家这么久,给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她真的很过意不去。
颜溪本来是想让果果扶着她慢慢走回去,她只是左腿不能动,并不完全影响走路。
结果,邵正北却对她道:“我背你。”
还不等她拒绝,就直接蹲在了她身前,还转过头来对她笑:“我背得动的,你信我。”
颜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伏在了他的后背上,邵正北果然很稳妥的把她背了起来。
颜溪的手就那么随意的环在他的肩头,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个瘦弱单薄的少年,他的肩膀如今竟然也已经长得如此宽厚坚实了。
“这下是不是该信我了?”
听到他的声音,颜溪微微笑了起来,“嗯,信。”
“以后每天换药的时候,我都去阿婆家背你过来。”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颜溪在他的声音里察觉出了一丝欢喜,她的脸莫名的热了一下,回道:“这倒是不用,等再过几天我应该就能走路了。”
他却坚持道:“那就等你的左腿能下地之前,我都过去背你。”
颜溪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热衷于做苦力,而且还做得那么开心。
她觉得如果他只是因为她那次救过他,想要报恩才对她这么好,那么这大半年来,以他对她的种种,这份恩情也早就报完了。而且她反过来还可能要欠他们家很多人情。不管是他,还是邵正东和邵正南,对她的那些好真的早就已经超过了“救命恩人”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