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等了许久,没等到勇敢的颜师妹亲自上门道谢。”公良瑾微笑着,示意她继续看其余物件。
颜乔乔指尖轻颤,移向插花旁边的云纹旧垫子。
【云纹旧垫子】
烈日炎炎的午后,院中以啰嗦闻名的章夫子在蕴灵台大道场讲史。
颜乔乔带了云纹旧垫子,垫着手肘,悄悄伏在长条石桌上瞌睡。
她这个人,用惯了的东西总是舍不得扔。垫子老旧,里面的衬棉结成了坨坨,移得东一块西一块,许多地方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片衬布。
黑木楼用的是檀木桌,木质不算太硬,用这旧垫子倒也还凑合,今日却失算了——大道场的石桌坚硬又坑洼不平,没了衬棉的地方硌得胳膊生疼。
她感觉到了不适,但睡得半梦半醒又懒得动。
实在硌了,便挪一下、再挪一下,把可怜兮兮的衬棉挪蹭均匀一些。
正当她闭着眼睛拆东墙补西墙时,忽然有人用手背托起她的肘弯。
这是一只温凉的手,手很大,当是男人。
颜乔乔正要警觉清醒,耳畔听到一道低而温和的嗓音:“我的垫子借你。”
极好听的声音,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迟钝的脑子慢吞吞反应了一下——这人用手背托起她的手肘,很君子,井不会让她感觉被冒犯。垫子,她麻痛的手肘很是需要垫子。借,很有距离感和分寸感。
于是她迷迷糊糊开口:“多谢。”
“不客气。”他温声说着,利落地取走她的破垫子,给她换上两只新的。
有了舒适的枕垫,颜乔乔立刻陷入深眠。
梦中有男子模糊不清的面容。
一觉醒来,发现前排空空,借她垫子的师兄早已离开。
师兄的垫子好用极了,竹纹,里面是排得密密的竹纤丝,不易变形。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颜乔乔挠了挠头,问小姐妹们打听哪位师兄坐在她前面,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她感慨万千,“有点儿像大公子!”
三位小姐妹耸肩叹息:“这就真是做梦了。”
颜乔乔幽幽望天。
可不就是做梦?
这日之后,她一直就买同款的竹纹垫子。
颜乔乔心神回归,指尖触着自己原本的云纹旧垫子,胸口涌起了暖暖的热流。
遍寻不着的好心师兄,原来是她的大公子啊。
她的指尖颤得更厉害,心尖也一悸一悸,满是肆意生长的欢愉。
旧垫子旁边,是数件旧物。
【咬得光秃秃的笔杆、缺了角的砚台、生锈的廊铃】
颜乔乔难得清理一次旧物。
那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抱着堆得老高的旧物箱,准备把它们扔到昆山院统一处理杂物的地方去。
东西太多,挡住脸,只能勉强看着山道行走。
半途撞上了人,堆在顶上的零散物什落得满地都是。
她本打算将旧物箱挪到路边,那人却轻轻按住箱子,对她说抱歉,井替她收拾地上的杂物。
他说,砚台和廊铃和笔似乎还能用,若她不要的话,能否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