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珠立时背过身去,完全消化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听到背后,水声停了。跺脚压着嗓子低问:“秋榕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我房间啊!!!你怎么进得来的???”
秋榕已然三下五除二,扯过衣服穿戴停当了。他推开玻璃门,郑重而又肃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拿着的是我的钥匙,开的是我的房门……”
他必须为自己辩解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人家要是误解你是个登徒子,还可怎么办?虽然被看光的是他,可被动接受的是人家的眼睛。
想到这,他紧绷的肌肉略略有些放松,补充一句:“你不用紧张,被看的是我,我都没紧张。”
贺明珠登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穿好没有?”得到穿好了的回答,她才转过身来,劈头就要呵斥。
却见这男人发型全无,发梢滴答滴答落着水珠。便是这样,也是俊秀至极,更添了几分……别致?有水珠顺着脖颈溜下了锁骨……明珠脑子里莫名闪现了刚才不经意看见的,结实腹肌,还有……还有,哎。
一失眼成千古恨呐!
她抿了抿嘴唇,抽出刚发旅行套装的里的毛巾,扔给他。
“擦。”
秋榕听话地擦自己的头发,一边说:“我从家里跑过来,一身汗,才想着洗洗的。”仿佛为自己的行为再做合理的解释。
贺明珠低着脑袋踱来踱去,尽量不去看他,心想:难道又被岑老师耍了?还是他们两个同流合污,一起来设陷阱让我跳?
但是看秋榕的神情,又不像作假,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于是她问:“那你说,你为什么也上这艘船?难道也报名了那个商团?岑老师知不知道你也会来?”
秋榕手中的毛巾一顿,叹了一叹,停下动作,从实招来:“我说实话,这个团是我告诉岑今的,报纸也是我拿给他的……”
话音未落,贺明珠火气上涌,就打断说:“果然你是知道的!你跟他同流合污,你安的什么心?!还在这里装不知情!”
“不是,我还没说完,你冷静点!只要你问我,我绝对不会跟你说一句谎言,请你相信我!”秋榕急急辩解,“我是有告诉岑今,让他告知你这个消息,我也只是想与你一块儿去海市看看市场,考察一下。这是个五十人大团,并不是只有你我两人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你的舱房会是同一个!票是岑今找人弄的,他有亲戚是港务站的,票是这样的套间,我真的不知情,真的。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托人过程中会错意。”
秋榕心里暗暗地快把那混小子骂了几百遍。他大概能猜到,一定是岑今在跟他亲戚要票的时候,神色暧昧模棱两可。让亲戚以为这出行的是夫妻或相好,直接把双人套房给他了。
这几天他就没少打趣自己,肯定口没遮拦在别人面前也打趣了一通,倒让他遭了大殃!
苍天可鉴,他是有小心思,那也只不过是挨得近一点两间舱房就好啊。
贺明珠扫了他一眼,确实不像作假,心里稍微平缓了些。她质问:“就算是五十人,谁准许你和我同行了?那么多天了你一个字也没透露!要知道你也去,我就……”
不去吗?应当也不会,服装生意态势良好,已上轨道,她是不仅仅满足于这一项的,肯定得再挖掘一些其他的门路。海市这个大都市,考察一番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如果能跟商团成团出行,那肯定是会比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更好些。
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秋榕却以为她是勉为其难地给他留了点情面,宁可不去探商机也不愿与他同行,他叹道:“对不起,我剥夺了你的知情权,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愿意,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抱歉。”
贺明珠哼了一声,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她气呼呼地去里间衣柜把行李拿出来,“我那么一大包行李放在这,你都没有看见吗?也不看看环境,脱衣就洗澡?”
说来说去,还是恼怒他不注意,洗澡被她撞见了!完全忽略了,是自己出门前,怕服务员乱入,把行李塞进了衣柜的。不管,反正一切都是秋榕的错。
她瞟了一眼,沙发上那帆布包,猜想大约是秋榕的行李袋,便把两个行李摆在一起,哼声而问:“说吧,到底是你走还是我走?”
秋榕被斥一通,也不反驳,赔罪般地拎起自己的行礼,歉然道:“我走,你好好休息吧,对不起。”
说着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拎包出门而去。
贺明珠松了一口气,坐了一会儿,才抓了套干净衣服去卫生间洗换一番。
梳洗妥当,这时“呜——”长长的汽笛音划破天际。她从窗户俯瞰而下,甲板上挤满了人,和渐行渐远的码头挥手作别。
船起航了。
从沿海一路上去,途径几个海边城市,停停开开,也不过明天就海市了。所以贺明珠并没有什么离别的情绪。等甲板上人群渐渐散了,船从江驶入了海洋,她才下楼来吹吹海风,看看海景。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秋榕这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岸上去?一个管事的凑什么商户的热闹嘛,真是的!
怀揣心事,走到甲板一层的楼梯的后背处,一条歇息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映入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