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花中名相”的风姿简直跃然纸上。
这大概也是苏轼当初一眼相中它的原因,它的雪白皎洁、丰丽秀美,正好暗合文人的许多追求。
苏轼画的是它的神、画的是它的骨!
苏轼所在的两宋时期是院体画高速发展的繁荣期。
所谓的院体画类似于现代的学院派,宋徽宗更是直接把天下绘画人才都网罗进画院里去,甚至将画学纳入科举,画得好同样可以入朝为官!
所以这个时期培养出了一批极其出色的院体画专家:他们注重写生,力求客观具体地描绘出事物的原貌。
不管风格是富贵大气还是清雅脱俗,都能把花鸟的所有细节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画纸上。
但苏轼不是学院派。
他是“士人画”的推崇者,不爱用细笔勾勒,更喜爱水墨写意画法。
苏轼流传下来的几幅真迹都是墨竹、枯木、怪石等等。
苏轼本人还直接表达过对学院派的不赞同,说“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
意思是“画画只一味追求画得像,这见识和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
苏轼认为画画应该像王维那样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诗画一体境界!
当时与苏轼一见面便要谈诗文论书画的亲朋好友有文同、黄庭坚、米芾等等,全都是在当时和在后世都挺有名气的存在。
苏轼和这些朋友们纷纷创作起了颇具文人特质的“士人画”,在画坛和文人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潮,直接带火了本来冷冷清清的文人画派。
吴普小时候学过书法,接触过不少书画圈子的人,对绘画方面的知识也算有所涉猎。
可书里的东西了解得再多,也比不过现场看苏轼亲自展示一次。
吴普按捺住心里的小激动,得寸进尺地继续怂恿:“要不子瞻你把诗也题上去?要是你不记得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诗搜出来你对着写。”
苏轼见画上光秃秃的,也觉得需要题点字上去。
不过,他怎么感觉吴普像极了以前那些向他求字画的家伙?
苏轼深深地看了吴普一眼,说道:“不用,我记得。”
他又拿起了笔,把《玉盘盂》题了上去。
苏轼习惯枕腕书写,手边没有合用的臂搁,他便直接将左手垫在右腕之下作为依托。
比起稀少的作画次数,题字对苏轼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下笔比刚才更为轻松肆意。
时隔数年,他竟是轻轻松松把整首《玉盘盂》一字不差地写了出来,连序文都不曾错漏半个字。
吴普又一次屏住呼吸,一直到紧张地等到苏轼把笔放下,才在一旁边等着墨迹阴干边和苏轼闲聊起来:“我听人说你父亲有次和王安石王相公聊起儿子,王相公说他儿子特别聪明,读书看一遍就记住了,你父亲当场回了王相公一句‘谁家儿子读两遍’!子瞻,这事儿是真的吗?”
刚才苏轼写起几年前的诗文来根本都不带想的,吴普很怀疑他是不是拥有传说中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技能。
苏轼无奈说道:“没有的事,我有些书也是要读几遍的。”
吴普也不失望,再接再厉向苏轼核实另一件让许多人津津乐道的事:当年参加科举时你是不是乱编典故了?
苏轼没想到都过了一千年,自己当年干的虎事还被人记着呢。他说道:“当时我也是没法子,编完后一时想不到更适合的了,只好直接誊写上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普笑眯眯:“现在很多人写作文时也喜欢编名人名言,可能是一想到和你干了同样的事就感觉倍儿亲切,所以讨论这事儿的人特别多!回头我给你买本你的传记,你可以自己瞅瞅,里头什么都有写。”
苏轼哽住。
买自己的传记来看,怎么感觉有点怪?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墨迹也干透了。
吴普让无人机将这幅《玉盘盂》的全貌给直播间的观众展示了一遍,才询问苏轼的意见:“一会我带着这画去找人装裱起来,回头就挂在我们博物馆里头,子瞻你看怎么样?”
苏轼说道:“可以。”
吴普点头:“那我们一会就进市区去,我这边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等到了市区正好顺便约个老朋友给你做好吃的。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苏轼对美食很感兴趣,闻言两眼一亮:“我没什么忌口的,全都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