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坚定的信徒自然不吃她这一套。
贝琳在她门口停下,仰着头,厌恶地道:“琴雅大人已经忘记你了。等到我们离开,我就将你送到审判军那里去。”
离开?潘蜜拉心中一动。她从深渊过来卡托里到底还是用时太久,已经不太清楚深渊目前的动向了。
当然,她嘴上还是说着:“怎么会呢?没有人能够忘记我,哪怕是琴雅大人。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内容听起来像个怨妇,语气却笃定而高傲,让贝琳对她的厌恶又叠了一层:“你——收起你愚弄贵族的那一套,这里可是教会,光明女神注视着的地方!”
潘蜜拉觉得和贝琳斗嘴很是有趣。她显然是对魔族恨之入骨的那一类人,但当教会的大人们豢养魔族奴隶时,却又可以做到视而不见——要知道,就像潘蜜拉这样受宠的魅魔,有时候甚至可以爬到主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呢。
-
虽然还不至于在琴雅头上作威作福,但在贝琳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转眼间就到了。
正如潘蜜拉所说,琴雅不可能忘记她。在卡托里的事务告一段落,琴雅的确是准备着要提前离开了。这两日贝琳也跟着她忙前忙后,以至于琴雅突然问及潘蜜拉时,她都愣了一下:
“应该……一切正常?我在她的房门口上了锁,她逃不出去的。”
琴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她当然不担心潘蜜拉逃出去,在这远离深渊的卡托里,一名弱小的魅魔,依附自己已然是她最好的选择。
贝琳这样的回答……
琴雅知道贝琳仇恨魔族,她来自深渊边境的底勒平尼亚,双亲都死在战场——不如说,能够成为女神的狂信徒的教会人员,都对魔族恨之入骨。
她也无法苛责于她。
于是当二人回到圣女殿,打开潘蜜拉的房门,穿过光明元素组成的丝线,就看到了侧躺在床上,被单薄的被子勾勒出曼妙的身形,露出的细腻皮肤上一片潮红的漂亮魅魔,吐息升温了空气,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禁不住跟着一起燥热起来的程度——
琴雅和贝琳同时屏息,往后退了一步。
这要是一般豢养魅魔的、那些脑满肠肥的草包贵族,此时早已经按捺不住,红着眼睛扑上去了。不过好在,现在站在脆弱的魅魔面前的,是两名正直的圣职者,她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观察着患者的病情——
“发烧了。”琴雅说道。
贝琳目瞪口呆,试图从潘蜜拉脸上找出表演的痕迹。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平时都活蹦乱跳,偏偏就在琴雅大人来看她、她们准备离开的空当时候发起了烧?
这个诡计多端的魔族!
两名牧师站在潘蜜拉的床前,其中一人还是教会圣女,按理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够救过来,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一例普通的发烧,两人居然俱都束手无策:
疗伤救人的光明元素是魔族的克星,没人知道该怎么给魔族治病。
说到底,魔族原来也是会生病的吗?
她们从来只见过活着的魔族、受伤的魔族、死去的魔族……
窄窄的小床上,潘蜜拉难耐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嘤咛,足以将意志不坚的人的骨头酥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迷茫的水色,连睫毛都沾得湿润,根根分明,漆黑如同鸦羽。那个在拍卖台上嘲讽众生、审讯之中苦苦坚持的魅魔,现在却在这得不到治疗的连日囚禁中发起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正因为先前表现得太过倔强,此刻的这份脆弱才格外地动人起来。
她似乎看见了琴雅,张唇呢喃了一些什么,听不清,琴雅便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两步,弯下腰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无力的手,应该是想要抓住她的,最终却只是自她的手臂内侧划过,若有似无地垂在了她腿侧的衣料之旁。
作者有话要说:好会演一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