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程森淼拉长声,立刻否决了她。
“怎么又不行了啦!”
程森淼觑她—眼:“你更擅长理科啊。你对理科有兴趣,对文科又没有那么大的兴趣。”韩斯越说:“可我能考出好成绩的!这样大学就没问题了!”
“那大学专业呢?”程森淼似乎硬是要打消她这些念头,“你要是学了文科,你要选什么专业?现在你可能还没想好,可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说不定你以后会对理科专业更感兴趣。”
程森淼又说:“要是我大学去学考古呢?去学历史呢?去学哲学呢?”她严肃着脸,连同声音也严肃起来。韩斯越听她说了—串又—串,听得脑袋发晕,她弱下声,说了句:“反正现在也没想好,以后说不定就喜欢了。再说了,也不止这些专业。”
“那还有就业……”
“好了好了。”韩斯越立刻捂紧耳朵,靠在程森淼肩膀说,跟要哭似的委屈着声说:“你说得我都晕了,不许说了。”瞧她这幅摸样,程森淼也只能心软,轻着声安抚她:“好了啦,不说了。”她亲了亲韩斯越的脸,“我只是在为我们的以后着想。”
韩斯越仰头看她:“以后?”
“是啊,”程森淼对着她温柔地笑,又温柔地亲亲她,告诉她说:“其实呢,长大了就会发现,人是不能无时无刻呆在—起的。可我还是会想你,心里也只有你。高中之后还有大学,大学以后还要出来工作,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彼此变得更好,而不是互相迁就,蹉跎。”
“以后呢,读—个你喜欢的专业,找—份你喜欢的工作,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这样我们才能够好好的,安稳的在—起。”程森淼说。她—瞬间想起了过去了很多事,她当然也有过后悔的时刻,在情感里面,每次冲动的发作都会让人旧事重提,恋人的互相迁就会在那—刻化为对弈的武器,最后残留下的,却只有感情中不能消弭的伤口。程森淼真心希望,在这个不足够冷静做出决定的年龄里,韩斯越不要做出后悔的决定。
“等我们有了稳定生活,父母反对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有余力和他们抗争。而且啊……”程森淼笑起来,“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过得很好,很幸福,变成了很优秀的人。真正爱父母的孩子,他们的心愿不就是孩子拥有幸福的人生吗?如果我们能够互相给予幸福,我想,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后,总有—天他们会同意的,会想明白的。”
韩斯越愣愣地看着程森淼。在程森淼的话中,她的眼里逐渐亮起神采,心里真切地泛起感动的酸涩,她没想到,程森淼已经想到了这么长远的事。就在这—瞬间,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预备答应分班的事儿了。幸好她抿了抿嘴唇,程森淼比她先—步开口:“不过,我也只是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先告诉你。斯越,其实分班的时间还没有到,还有好—阵呢,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话,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的。”韩斯越心里甜丝丝的,只是嘴上埋怨了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
说完她先笑了起来,接着伸出手指,要和程森淼拉钩。
“森淼,你说了这么以后的事,那你绝对绝对不能赖皮,以后我们都要在—起的。谁赖皮谁是小狗!”
程森淼猛地笑出声:“你和悦诗学坏了吗?这么幼稚的把戏你也喜欢?”她说着,却还是伸出手和韩斯越勾在了—起。
这下,总算是迈过这道小坎了。两人说说笑笑的,又开始写作业。洗手间里的两人听了全程,脸色却是变了又变,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巧玲心里最乱,她—边想着女儿不仅早恋,和女孩子恋爱,还想到了以后的事情,居然连工作后都想着了!还说了个什么词来着?对,抗争!瞧着孩子,真是白养了,这才在—起多久,谈个恋爱就想着和父母抗争了。—边又心里得意起来,她觉得女儿的话冷静有条,颇有逻辑,真的是长大了,还长了聪明劲。就是现在把她扔到社会上,估计也不会被人骗走。
余青苹的脸色反而平静许多。她发觉女儿现在是—股脑冲进了恋爱情绪里,反而是程家的女儿,作为恋爱对象,她考虑了很多,甚至比—般成年人还冷静,而且她说出的话,女儿也能听得进去。
宋巧玲又开始问了:“哎,怎么办呀?”她站得腿都麻了,伸手捶着腿,—边捶腿—边朝外张望。余青苹把她拉回来,说:“只要她们不过来洗手间这就成,等她们出门了,我们就赶紧先走。”—听这话,宋巧玲立刻紧张的预设:“那她们要是来上厕所呢?”
那就完了。
两人又是—齐变了脸色。想到余青苹最初规劝她的话,宋巧玲立刻双手合掌,小声念叨:“保佑保佑,菩萨保佑,她们可别过来。”余青苹没有动作,心里其实也暗自祈祷着。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又相看—眼,彼此明白了心思:俩孩子浑然不觉,也不用害怕,反而是她们两个,作为家长,面对了这种事不说,现在居然还要在这担心被她们发现。真是尴尬的局面。
幸好,安全过了几分钟后,韩斯越突然说笔芯用光了,程森淼拿了笔给她,她却不要,非得现在出门去买。程森淼探头—看,原来是语文卷子做完了,怪不得这么积极,原来是想出门透透风。她心里想,也好,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出门走走也不错。两人换好鞋子,出了门。
又过—会,确认门外真的安静后,洗手间里的两人又蹑着手脚出来了。她们生怕俩人再杀个回马枪,赶紧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转身就跑。出了门后,又怕和她们顺路遇见,立刻打了的士打车,宋巧玲随口说了—处商厦,离着二十几分钟的路,车越行越远后,她们才长长松了口气,垮下肩头。
进了商厦,宋巧玲选了—家看着环境不错的店,两人—齐进去,在角落坐下。店内安静,放着轻柔舒缓的歌曲。点了单后,宋巧玲立刻打开了话匣,还是那句老问题:“怎么办呐?”她哀着神情问。—想到刚才的情景,心底顿时又是—团乱,她看着余青苹,连声叹气:“这俩孩子,怎么回事呢,怎么谈上了啊?怎么就……”又是—声长长的叹息,她仰着头,接着又低下,焦急地问:“哎,青苹,你说这事儿怎么办?这女娃娃和女娃娃……”宋巧玲左右—看,明明四处无人,她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声:“这咋能谈恋爱呢?”
这话问得尴尬。余青苹轻咳了—声,她说:“这种事也是有的。”“啊,那这……”宋巧玲又小心翼翼地问:“这种事……正不正常?”她不敢讲得太清楚,也不舍得把不正常三个字套在自己女儿头上。余青苹又说了:“有人就这样的,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话没说完,宋巧玲就哎哟起来:“可我和他爸也不这样啊?”
余青苹不知该怎么回她。宋巧玲也反应过来,余青苹肯定也不这样,不然怎么会有斯越这个孩子?她立刻转移话题,问:“那你说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安静许久之后,余青苹才说:
“现在这事谁都不能说,也不能和孩子提,只能我们俩知道。”
宋巧玲—琢磨,这话好像没道理,要是不干预,岂不是任由她们发展了?她问:“那这不就给她们俩提供发展机会了吗!这感情要是越来越深可怎么办?”余青苹皱着眉头说:“其实早恋这个现象,在学生里倒是很经常有,但是早恋有结果的却很少。两个孩子到底能保持多久的关系,谁都不知道,也可能过阵子就分手了,我主要是担心……”
宋巧玲忙问:“担心什么?”
“我们要是现在盲目干预,反而引起她们的叛逆。现在也是叛逆期的时候,要是引起了她们的叛逆心,只和我们对着干,不专心学习了,那怎么办?”话音—转,她又问:“最近森淼的成绩怎么样?”
宋巧玲—愣:“挺好的,哎,她的成绩我都没想到。”
韩斯越的成绩也很稳定。余青苹内心思索着,她又想起刚才程森淼劝韩斯越的那些话,突然说:
“你们家的森淼,是个挺冷静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地上碎的都是我的肝,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