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温热散去了,姜亦恩整个人挂在安寻身上,一刻都不许她离开,安寻只好抱着她去洗了个澡。再回到被窝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睡意朦胧,姜亦恩忽然吸了吸鼻子,呢喃软语:“安姐姐,快到除夕了……”
安寻一瞬间心口堵塞,抱着女孩,许久才开口:“还有一个月,晚点再想,好好睡吧。”
“要过的……”姜亦恩闭着眼,再往安寻怀里蹭了蹭:“我们要过年,要贴春联,要包饺子……外婆最喜欢热闹了,她一定希望我们热热闹闹的……”
除夕,是外婆离开的日子,也是外婆祝福她们“百年好合”的日子。
是水生火热,也是大难不死。
安寻轻呼一口,淡淡勾起一点嘴角,在女孩额角亲吻了一下,应道:“好,要热热闹闹的。”
离除夕还有整整一个月,安寻年前的手术安排已经饱和了,最后还是没能主刀旧友的手术。一期手术成功以后,根据患者本人的意愿,转院到国外跟进下一步治疗。
姜亦恩陪着安寻一起送人到机场,看着两人礼貌又陌生地道别,想到日记里那些细腻的情绪,心里酸酸涩涩的。
女人说她的生命都献给了小提琴,就算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在奔赴演奏会的路上。
安寻颔首认可,没有多言。
目送着旧友的背影,眼光平静淡然。或许人生的很多遗憾是没有办法补足的,错过的不仅是某段情谊,同时还有那颗想要争取补救的心。
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人各有志。在狂热的音乐家的世界里,音乐似乎永远比得过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甚至是生命。
在妈妈和挚友面前,她输给了小提琴,在爸爸面前,她输给了妈妈和妹妹。从来没有人,会把她放在心头上最重要的位置,她也从来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世界要围着她转。
她早就习惯了不被在意,不被选择。
姜亦恩默默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我们走吧,安姐姐。”
她恍惚了一瞬。
女孩好像总能打破她心里的魔咒,没有被那条河抢走,没有被机场吞没,会打破她的墨守成规,会紧紧牵住她的手。
只有在女孩的取舍里,她不是那个“舍”。
望向女孩,心里一阵触动,指间也扣得更紧。微妙的电流依然会在这一刻在身体里炸裂出细细密密的火花。
心动,似乎真的有可能持续一辈子。
她笑眼明媚,答应了女孩:“好,走吧。”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南方空气潮湿,从机场走到停车位的几分钟路程,大衣和围巾都被冷风吹得润润的,裹在身上的感觉跟浸了水一样。
要命的是车位出口还被人堵了,大概是找不到车位,临时停在她们车前,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想着这样停车应该不会离开太久,两人就决定在原地耐心等待一会儿。
安寻看姜亦恩半合着双手呵了口气,以为她冷得受不了,刚打算握住她的手揣进怀里。谁知道小丫头搓了搓手心,先一步捂住了她冻红的耳朵,笑望着她:“暖和吗?嘿嘿……”
顿然心跳加速。
“嗯,暖和。”她微微低头,带着些羞意回答。
女孩笑眼融融,靠近了两步,把她圈近,搂着她的双手放进大衣里,环抱在暖和的腰间,对她说:“那我做你的暖宝宝好不好?”
安寻眉眼一惊,整个人都软进了姜亦恩怀里,靠在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从心跳处,逐渐散开了暖意。
十分钟过去了,车主还没有回来,本想联系机场工作人员解决,就听见广播里在找医生,两人对了个眼色,即刻找上前去。
人群之间是个孕妇,肚子一眼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周以上了,表情痛苦狰狞的躺在地上,看裤子上水渍,羊水应该已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