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158章 疤痕（第1页）

家门一关上，颜双意就一头扎进了卧室。

心里像有一头怪兽在狼奔豕突，又像一缕幽魂，到处冲撞，却总也飞不出去。她觉得无望，觉得自己像浸没在海水里，呼吸不上来，只想沉下去。

“双双！”

越嘉陵眼看着她抄起了花瓶在地上砸碎，然后胡乱拾起一片碎瓷片，对准自己未愈的伤口。

“不要！”他急呼一声，三两步上前抱住她。

颜双意的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此刻被他的双臂禁锢住，心里那种抑制不住的难受更没了出口，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剧烈地扭动、摇摆、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越嘉陵……”她哭喊着，“让我去死行不行，别拦着我。我求求你了……”

这不是今天越嘉陵第一次听人求自己了。

一次是厚颜无耻的人为了求生，一次却是饱受摧残的人为了求死。他不知道还能如何惩罚越观澜，同样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拯救颜双意。

只能用尽全力，一面用自己的四肢紧紧箍住她，一面在她耳边低语：“不行，双双。你还有叮当，想想她，她还那么小，要是再失去你，她该怎么活？”

可颜双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被圈在他怀里，只是哭：“你帮我照顾……你帮我看着她好不好？让我去死……”

“我想过了。”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哭诉，“这件事从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当年太强硬执拗，激怒了他们，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所以归根到底，该死的是我。”

他握着她的手，把碎瓷片最尖锐的部分抵在自己颈间。

“来，你要自杀，就先杀了我。”

颜双意的手却在他手心里拼命颤抖了起来：“不要。”她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越嘉陵在这件事里和自己同样无辜。

“不要，越嘉陵……”她摇头，可手上那最瓷片却在他最柔软的颈间越刺越深，“不要、不！”

惊恐的叫喊声越来越尖锐，“放手，你放手！”

“当”地一声，男人飞快地脱了手表，向她袒露出自己的手臂：“太痛快了，不解气吗？划这里……”

他按着她的手，碎片的尖端“嚓”地一划而过，勾着他的皮肉立时翻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血呼噜呼噜地往外冒。

颜双意盯着那伤口愣了片刻。

越嘉陵见她没反应，抓着她的手对准自己身上，又是一下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收住的眼泪登时又噼里啪啦掉下来：“别……不要……越嘉陵你停下、停下！”

那条手臂已经被血溢满了，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肘弯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手里的瓷片被血包裹得滑腻不堪。

他在一片血色里，将那瓷片递还到她手心，团起她的四指，叫她握住。然后一字一顿地道：“记住！以后任何时候不舒服，你随时可以弄伤我，但不能再弄伤你自己。”

颜双意泪水涟涟，轮番的折腾和过度的惊吓恐慌让她早就没了力气，身体被控制住，精神好像真的能冷静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回笼。

“你、我去给你拿药箱。”她起身，把那瓷片丢到一边。

人起了身，手却没能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别走。”

他又一次险些失去她，冷静下来，只想好好地看看她。

“可你受伤了。”她眼睫垂下，去看他手上的伤口。在鲜红可怖的新伤当中，她似乎触及了一道早已愈合了的疤痕。

那疤痕年深日久，坏死的皮肤已经突了出来，像她手腕上那道伤疤一样，只是比她的更深、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