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穿裙子啊?”江阮忍不住问。
他坐在沙发凳上,谢时屿单膝跪着,握着他纤细的脚踝,低头看到他脚趾微蜷,充血后还泛着点粉,像被滚烫水汽蒸过,就低笑了一声,帮他穿鞋,雪白脚背和足弓都被藏好。
然后又亲了下他没被旗袍遮住的膝头,江阮脸颊微烫,并了并腿。
“你穿什么我都喜欢,”谢时屿拉着他的手,嘴角勾起,忍笑说,“就是难得看你穿成这样……不多欺负一会儿,觉得吃亏。”
“……”江阮悻悻地瞅着他。
他总觉得熬了很长时间,但其实只过去两三分钟。
“行了,”谢时屿摸了摸他的手臂,在他肩上先搭了件自己的风衣,恶劣到极点,亲了下他泛红发烫的脸颊,又含着笑,在他耳边低声说,“宝贝儿,还不走,等什么呢?”
江阮眼睫一颤,被欺负得晕头转向,没敢回头看他,转身就走。
去了片场,张树一抬头,看到谢时屿又是跟在江阮身后来的,嘴边叼了根没点燃的烟,还是那副连骨头都懒散的架势,眼中藏了点笑意,望着江阮的方向,江阮……明显脸红得厉害,妆都盖不住。
张树皱眉。
等谢时屿朝监视器这边走来,张树就忍不住问,“你前段时间,官宣的那个对象,还是之前那个?”
“哪个?”谢时屿稍微一愣,他不记得跟张树提过江阮的事,反问完,才突然想起来张树是怎么知道的,就咬着烟蒂,眼皮都没掀,漫不经心地说,“嗯,还是之前的那个。”
张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开口,先去拍杀青戏。
“《春风,春风》第九十场,一镜一次!action!”
祝春风跟邵雪君在西餐厅分开后,他又穿上了一身旗袍,像当年一样,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走在街上,像是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无比轻松的笑意。
路人都好奇地回头看他,指指点点,目光诧异或者鄙夷,要么就是有点害怕,赶紧躲开他,祝春风都不管。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
“那是个疯子吧?怎么回事,一早上撞见这种人,晦气。”
“……也不一定,因为不太一样,所以就是疯子吗?”
“明明不像疯子,好潮啊。”
有胆子大的路人,拦住祝春风问了他一句,“你要去哪儿啊?”
“去春风里。”祝春风笑道。
他一生都不曾屈服,不自卑,不认命,苦难加身,可内心深处藏着更大的自由,铁拷枷锁都不能剥夺,疯得清醒漂亮。
最后一镜,江阮一直没回头,他穿过人潮热闹的街道,穿过广场,穿过车站,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而这一镜收束,在影片的末尾,镜头全黑,将来则会切入一段戏。
就是祝春风最初登台唱过的那段《牡丹亭》。
“……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
“卡!”
“恭喜杀青!”
张树现在已经怕了听江阮唱戏,每次一开嗓,唱得他头皮发麻,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他盯着监视器,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江阮跟祝春风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连他都差点入戏太深,难以自拔。
这场戏,江阮是真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很久,摄像机一直追在身后拍的。
他完全不习惯,好几次差点摔倒。
不过这一段的拍摄,祝春风没有跛脚了,时隔三十多年,他在正常地走路,这个结局,既可以说是一场美梦,祝春风其实跟邵雪君在餐厅分开后,就自杀身亡,但春光如此灿烂,江阮定基调时,更倾向于,祝春风只是离开了。
他走到春风里,往后都是万顷春光。
“宝贝,杀青快乐。”谢时屿去扶江阮,将风衣重新披到他肩上,眼眸笑意温柔,搂着他说。
才下过一场雪,江阮穿着裙子拍了将近三个小时外景,冻得嘴唇都失去血色,显得苍白。
江阮有些期待,正式杀青后,他就可以等着成片制作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展映。
“剪片的细节咱们就慢慢商量着来,”张树也松了一口气,但还不能完全放松,电影展映前,他们要做的工作还有许多,“我这边尽量圣诞前把初版做出来,还有几段当时现场收音不太完美,可能还需要重新配一下。”
江阮点了点头。
谢时屿去跟摄像师说话,张树就把江阮叫住了,江阮回过头,有点迷茫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