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没错,到底什么是错?就像春风拂过大地,它从春天最初诞生时就是如此,这是有错的吗?这是有错的吗?!
祝九龄打听到祝春风被关押的地方,就背了个军绿书包去找他。
爬上山坡,深夜,月亮那么晃眼,远远就听到祝春风唱戏的声音,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小师伯!小师伯!”
明知道不一定能听见,祝九龄还是忍不住一声声喊。
论辈分,祝春风不是戏班子的人,不该是他的师伯,但祝春风的父亲是他亲师伯,所以师伯去世后,他也叫祝春风一声小师伯。
……
“怎么不唱了?!”
“接着唱啊!孬种!唱!”
旁边屋子的人都在喊他,喊他别停,唱到天亮。
祝春风掌心攥着那块石头,攥出血,猛地抬起手,狠狠摔掉,眼泪倒逼回去,哑着嗓子大叫了一声,“啊!——”
“卡!”
场记打板,这一场结束。
拍电影现场收音,江阮都是真唱的,一镜一镜推过去,加起来唱了不止三个小时,唱到最后嗓子里都是血腥味,胸膛内血液滚烫灼烧,又堵着一团化不开的气,像要点燃他整具身体。
张树不懂戏,但是真的被唱出一身鸡皮疙瘩。
监视器后,江阮握着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自杀时,突然的一抬眼,直直望过来,汹涌的情绪几乎将人吞没窒息。
整场戏拍下来,连所有群演都被带入戏,发挥得很好。
听到结束,谢时屿就过去一把抱住了江阮,掰开他指缝,不让他攥着掌心。
江阮抿紧嘴唇,脸色很冷,也没有看他。
谢时屿跟他较劲,掰住他掌心,磨出好几道很深的红痕。
“阮阮,”江阮还下意识要挣扎,谢时屿紧紧抱住不让他动,不停地抚摸他后背。
等怀里的人没那么抗拒僵硬,感觉缓过来一点,谢时屿才挑眉笑了一下,有点痞气,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再不搭理我,就在这儿亲你了。”
江阮抬起头,根本不管旁边还有人看,只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谢时屿,眼神间余留着愤怒和巨大的哀恸。
谢时屿离他太近,一愣,跟着震动,差点被那副眼神吸进去。
他盯着江阮的眼睛看,就那样盯了他七八秒,江阮突然眉毛微微一皱,眼睫颤动,眼泪顺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很细的一行。
谢时屿拿指腹揩他眼泪,触碰到他脸颊,江阮才惊醒似的低头揉了把脸,擦掉眼角湿泪,哑着嗓子道了声歉,“……对不起。”
他站起身,去更衣室,换掉衣服后才稍微清醒一点,趴在沙发上,脸颊埋在抱枕里。
听见更衣室的门被敲了一下,然后推开,回过头看到谢时屿。
谢时屿走到他沙发边,单膝跪下,求婚似的。
江阮突然紧张了一秒,抱住抱枕往后缩了缩,肩膀抵到沙发靠背,才感觉有点傻。
“哥……”江阮小声叫他,怯怯的。
“饿不饿?”谢时屿亲了下他嘴角,摸他还湿漉漉的脸蛋,低头很温柔地问他。
这场戏拍了五个小时,江阮中间只喝了点水,祝春风回去后就没吃过东西,浑身有股虚弱劲儿,硬挺着唱戏。
张树想要那种感觉,叫江阮暂时先别吃,江阮也是这么想。
江阮摇摇头,说不上来哪儿累,嘴唇微微抿着,脑袋歪在谢时屿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