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屿想扣上面具,江阮拽了下他衣角,伸出手说:“我帮你戴。”
“嗯。”
谢时屿就递给他,然后俯下身。
江阮指尖拨了下他鬓角的头发,然后将面具小心地扣上去,就只能看到谢时屿的眼睛,他抬起手,挽上他脑后面具的系绳。
录制v时,谢时屿撑了把伞跟在江阮身后。
他是他的最后一个剑灵。
他们沿着山城才下过雨后湿漉漉的巷子走,镜头追随到最后,剑灵消失,只剩下林妖独自笼罩在山林飘散的雾霭中。
拍完这个v,谢时屿买了晚上回程的机票,回去之前,拉着江阮先去吃了碗红油抄手。
“……怎么办啊,”江阮箸尖戳了一个放到嘴里,又讪讪地担心,“回去会胖的。”
他们站在巷子里吃,谢时屿帮他端着碗。
江阮才说完,没忍住嘴馋,又夹了一个,谢时屿特意叫多放点辣子。最后江阮吃了三个,谢时屿拿走了他的筷子。
山城的晚霞落了满身。
“没事,就这么一点点。”谢时屿跟他说。
说完,他撇开辣油,才吃掉了江阮剩下的那多半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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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剧组,又接着开始拍摄。
祝春风在钢厂劳改,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拿推车去推沙子、水泥、石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或者拿肩扛。
江阮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拿推车去推石灰,一个推车,装的是将近七百斤石灰。祝春风脚是跛的,身体又弱,哪怕跟别人一起都根本推不动,挨了顿痛打,劳改的第六天晚上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却连口水都要不到。
而且,不允许休息,第七天还是天不亮就被踹醒。
“你妈的,来劳改还是来享清福?”
祝春风已经疲惫到极点,他甚至想起多年前那次游街,咬紧牙吊着最后一口气才撑下来,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这一次,他被抓去背石头。
“《春风,春风》,第五十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江阮穿上破旧的灰布衣服,背上筐,俯下身等着旁边饰演钢厂工人的群演,往他的筐里放石头。
说是放,其实更像是砸,都是二三十斤的石头,抱起来往筐里一砸,江阮脚就跟着一晃,身体猛然下沉,肩膀被磨得生疼。
快要倒闭的小钢厂,哪有那么多石头沙砾要搬,这种小把戏太多了,折磨犯人而已。
江阮回剧组之后就开始吃营养餐,加上锻炼,不到一周又减了五六斤。
他现在衣服单薄,竹筐拽着他肩上的麻绳往后坠,蝴蝶骨看得特别清晰,监视器后的效果甚至有点嶙峋。
“这场戏没法做假,”张树手掩着半张脸,低声跟谢时屿说,“换点假石头,砸进去的重量感完全不一样。”
说完,他叹了口气。
他拍戏较真是较真,但也是头一次拍这种,题材年代背景就有一种沉甸甸、倾向于悲剧性的电影,江阮又认真到这种程度,他心里都有点不落忍。
那个“工人”往筐里砸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石头以后,江阮的筐就满了。
他完全直不起腰,只能佝偻着背,还没迈开脚步,汗水就顺着脸颊和脖子淌了下来,衣服已经湿透,拧一把都能滴水。
搬了整整三筐石头以后,场记打了板:“卡!”
江阮肩上陡然一轻,谢时屿帮他把筐卸掉,他才顿时感觉肩膀火辣辣得疼,一扭头,衣服都渗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