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三兄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从小就在镇上,就没想过还要回到村里去住。父亲的活计没了……岳父岳母那边怕是要不高兴。
当初兄弟几人结亲,岳家都是看在何明耀的活计上才答应的,认为他们家早晚都能在镇上安顿下来。结果,现在要回村里去住……不说妯娌几个不愿意,三兄弟自己都不乐意。
“爹,为了何家宝,你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往里搭。合着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们都是捡来的吧?”
兄弟三人都很不满,尤其是老二何家安,他一直看不惯家里捧着小弟。如今越来越离谱,从他记事起就住在这个院子,父亲也不止一次说过,等攒够了银子就把院子买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何家安看父亲不接话茬,恼怒地冲着吊着手的何家宝大吼:“你伤了手,耳朵也聋了吗?没看见一家人都在为你吵架?”
何家宝没什么精神,蹲在屋檐下,跟没听见似的。
老大已经两个儿子,妻子就算不满双亲偏心,也不至于真就不和他过了。老三呢,从成亲起夫妻两人感情就不错,他又舍得下脸讨好媳妇,此次家里出了变故,妻子甩了脸子,却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不过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从今往后他赚的钱都只能用在小家,不可以再给长辈补贴何家宝。
就是何家安不稳当,他的活计不稳,妻子即将临盆,所有的银子都被双亲拿走,当下的规矩是嫁出去的姑娘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坐月子,可他要是带着妻子回了村里,镇上的活就没法干。
不干活,更没有银子,孩子生下来吃什么喝什么?
何家安越想越怒,狠狠一脚踹在边上的水缸上。
那个水缸已经用了多年,本来就破了两条缝,被这么一踹,瞬间门就碎成了几大块,里面的水流得满院子都是。
何明耀忍不住了:“这是别人的东西,你折腾坏了,人家要我们赔。”
“我就败一个水缸而已,何家宝败的怕是一千个水缸都不止。”何家安蹲在门口,眼睛血红。
不管如何怒,他们都得搬走。
老大老三嬉皮笑脸住去了岳家,何家安的媳妇随时会临盆,只能收拾好东西去岳家接了妻子回村。
一家五口加上追债的六人,回村时浩浩荡荡,何明耀在镇上住了三十多年,置办了不少家当,还有一些兄弟几人不要的东西,李氏舍不得扔,也给带上了。
因为东西太多,还请了两个牛车来拉。
彼时何明友正请了十多个人造房子,他没有拆原有的老房子,而是去了原先的菜地重新打地基,正忙得热火朝天,就看见了门口的情形。
村里离镇上挺远的,众人忙的时候都不乐意跑这一趟。关于有城里的人来追债的事,村里人都不知道。
何明友看到这么多人来,急忙过来询问:“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当他看到何家宝吊着手时,都惊呆了:“家宝这是怎么了?”
那边几个混混的存在感不低,何明友瞄了一眼,试探着问:“难道是欠钱太多不还,被人打断了手?”
李氏从心底里就看不惯几个小叔子,也看不起村里的人。听到跟自家不和的小叔子这样说,立即斥道:“家宝是不小心摔的。你编的那都是什么,简直胡说八道。”
何明友本来还想着兄弟一场,这么多的东西他帮着搬一搬,甚至是叫那边造房子的众人过来帮忙,看见大嫂这样,顿时打消了念头:“大哥,记得别占我的地方。”
三间门屋子,何明友只分到了一间门,但这个院子里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人一半。
何明耀看见那边造房子的众人各忙各的,连声招呼都没有跟自己打,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经落魄了的事实。
顾秋实听说了这事,特意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何明耀带回来的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赖四他们看不下去帮了忙。
别看赖四在干活,心里也在打小九九,他们这么远来赖在何明耀家里,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吃苦的,而是为了来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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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拿到银子,他们就能回城里……说真的,在城里住惯了的人,到了这村里感觉处处都跟褪了色一样陈旧破烂,连院子都不想踏进去,也觉得院子里到处都是尘土,别说坐了,站都不想站。
“你们把债还了吧,我们拿到银子,立刻就走。”
何明耀:“……”
“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受了伤。诊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呢。不是我们不还,是真的没有银子。”
其实赖四他们也清楚,像何明耀这样的人家,想要借钱,纯粹是拿何家宝的名声来借……可是如今何家宝的手受伤了,大夫也不给个准话,这样的情形下,绝对没有人敢把大笔银子借给何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