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陈迟颂就陪着司嘉去把婚纱订了,挺贵,但比他一开始主张的私人订制便宜点,虽然两人都不差钱,但司嘉还是觉得有些钱能省下来干点别的更好。
比如她从十六岁那年就一直坚持捐到现在的儿童基金会,又比如她这几年资助的贫困学生。其中一个前阵子刚高考完,被北江大学录取,为此说想请她这个恩人吃顿饭,司嘉同意了。
约在市中心一家私房菜,司嘉落座时没有错过对面那男生脸上的惊诧。
男生是真没想到每月给他打一大笔钱的,会是这么年轻一个女人,而且还这么漂亮。
不比街对面商场外橱里的明星海报逊色,漂亮得有攻击性,随便往他身上撂一眼,心里那点小九九就能被看透,她翻过菜单后又添了两道菜,才开口说第一句话,问他叫什么。
男生知道她不可能不清楚他叫什么,但她还是这么问了。
他回了自己三个字的名儿,然后看着司嘉端起
茶杯抿了一口,杯沿瞬间晕开一圈淡淡的口红印,空气里似乎都透着她唇蜜的葡萄味,那丝清甜无形占据了他的呼吸。
她又问他报的什么专业。
男生答:“临床医学。”
杯底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司嘉闻言唇角轻勾一下,看他,“以后不要担心学费生活费的问题,你只管好好上课,争取早点学有所成。”
司嘉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只是觉得如果陈迟颂没能完成的梦想,那就让更多的人去完成。
她只希望这个世界能更好一点。
男生重重点头,“我会的。”
但那顿饭司嘉没有吃,在菜上齐之后她就拎着包走了。而到那时男生才发现她后加的两个菜全是他爱吃却舍不得点的,说好了是他请客,到头来还是她结账。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他看向路边,那儿停着一辆宾利,车低调,倚在车前的男人不低调,他垂下的指间夹着一根烟,没抽,烟雾漫开,模糊了手臂上的纹身,一阵微风吹过,吹着他的领口,额前的碎发也微凌,露出的眉眼深邃,司嘉出了店门就径直朝他走,他意有所感地抬头,视线所及,他直接把手里的烟捻灭在身旁的垃圾桶里,她的腰也很快自然地被他搂住,两人挨得很近在说话。
没有太过亲昵,却生生断了周遭有的没的念想,不论男女。
意识到这一点时,男生收回了视线,他连暗恋的芽都还没来得及萌发,就彻底夭折。
他是幸运的,也是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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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也是奶奶的祭日。
车一路驶出城市中心,停在近郊的一片公墓外,上午还晴着的天这会儿变阴了,风吹着墓前的杂草。
奶奶去世时正值司家财产被清算,她的钱被司承邺拿去补了窟窿,买下这块墓地几乎花光了她当时全部的钱。
司嘉把怀里抱着的一束菊花放在奶奶墓前,“奶奶我来看你了……好久不见。”
除去中间司承邺出狱那年她回来祭拜过,算起来,她有五年没来了,一阵愧疚在心头涌动,随后手被陈迟颂握住,两人的钻戒在暗淡的光线下碰到一块儿。
他俯身把花摆到她那束旁边,同样叫了一声奶奶,特别郑重的,“奶奶你好,我是陈迟颂。”
高三那年冬天在医院匆匆一面,彼时他还只是她的同学,奶奶清醒后得知是他帮的忙,还特意谢过他。
他收了所有的散漫,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们这个月就要结婚了,以后我会永远对她好,谁要想动她一下,得先踩着我这条命过去。”
今天这话,他说过奶奶听,也是说给司嘉听的。
曾经的少年一无所有,没有能力和她承诺永远,但现在他有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无所畏惧的底气。
她想做什么都行,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他替她顶着。
……
离开公墓时,司嘉叫住走在前面的人,“陈迟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