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庞轮廓精致而坚毅,生的是高鼻深眼,眉目英挺俊朗,嘴角抿直,昭示着他性格的不屈,静静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时,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小小的羽扇。
便是何羡愚日常见到他,这会儿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会有些愣住。
看着对方那蛮劲有力的腰身,何羡愚忍不住地想到了一个事物——公狗腰。
没错,还真是公狗腰。
何羡愚想到这三个字,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连忙咳嗽了一声,强迫自己正经回来。
也是听见这声咳嗽,靠在椅背上之人的纤长睫羽如同蝴蝶振翅一般轻抖了下,睫毛颤颤之间,一双如同猫眼般的漂亮琥珀色眼睛缓缓睁开,眼底含着一丝淡淡的调笑意味。
江殷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满身的肌肉纹理也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动了动,那皮肤下埋藏的肌理一寸寸彰显着这具男子的躯体正富有着年轻与无穷的精力。
他将摆在桌面上的两条长腿慢慢收下来,紧接着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身。
这一起身,帐篷当中立时如同多了一座小山,他的身高与何羡愚平齐,约莫快到了六尺(188)。
他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笑容朗朗地看着何羡愚与容冽:“喔,回来了啊。对了,我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人见到了没?”
容冽冷着一张俊脸,顺手从身侧的桌子上抓起了一件外套,径直丢在了江殷的身上,无语寒声道:“你穿件衣服吧。”
江殷懒散地扬起手,凌空从空中抓过容冽扔来的那件衣裳,随手披在了肩头上,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谢了。”
容冽双手环胸,低低地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另一边。
何羡愚有些忧虑地看着江殷:“殷哥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小心别着凉加重。”
江殷抓起桌面上的水壶,斟满了两杯茶,不屑地切声道:“区区小伤。”
“被蛮真人当面捅一刀进腹中怎能叫小伤?”何羡愚摇着头,真是不明白江殷是怎么想的,临行京城的月余前,周军方才与蛮真交过火,江殷在那一战当中乘胜追击,最后虽然取下了敌军将领的首级,可是自己也遭到了敌军的暗算,落下了这胸腹上的重伤。
此番齐王令江殷回京,一来是遵从嘉熙帝的意思,三来也是让他回京,在安稳的环境下休养一段时间,以免落下病根。
齐王深思熟虑,可是面前的江殷却好似全然没将父亲的思虑放在心上,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别说这个了,你们不是见到她了吗?她知道我病了可能不能回来的消息,是什么反应?”江殷递了一杯茶水给何羡愚,眼底颇含期待。
何羡愚握着手里的热茶,忍不住回头与身侧的容冽对视一眼,有些踟蹰。
江殷见到何羡愚这个表情眉头一皱,心里陷下去:“怎么?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不不不!”何羡愚握着茶水连忙摇头,汗颜地道,“陆玖她很是担心你,还一直询问你为何不回京,是不是受伤了不能归来。”
听到这话,江殷的心底才算是舒服了一点,眉宇间的紧张和戾气缓缓按了回去,神色里浮现出一点得意,舒心说:“这还像话。”顿了顿又凶声质问,“那你们怎么回复她的?”
何羡愚满头黑线,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哄孩子的温柔语气,笑道:“啊,我们当然是回答她你病得很重很重,我们说,你伤得特别重!差点儿就活不过来了,都快死了。”转头,“容冽,我们是这么说的对吧?”
容冽双手环胸冷着脸站在一旁,没什么耐心地:“嗯。”
何羡愚转头对着江殷露出花一般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我何小将军出马为你办事,一百三十个靠谱。”
江殷愣愣看着面前何羡愚满脸的阳光灿烂,迟疑了一下:“是吗?”
何羡愚比着大拇指靠谱靠谱一笑:“那当然了!”
“那她怎么说!怎么说!?”江殷激动地抓住何羡愚的衣袖,满眼荡漾着亮晶晶的期盼。
何羡愚双手环胸,闭着眼得意道:“她差点儿就吓哭了。”
“吓、吓哭?”听见这两个字,江殷也不由得担心了一下,但很快更大的欢欣席卷上心头,他激动地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何羡愚,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丝红晕,磕磕巴巴地说,“真、真的吗?玖玖她听到我受了重伤差点吓哭过去?”
“是。”何羡愚一脸稳重地抓开江殷揪着不放的手,点点头。
江殷扶着桌子慢慢坐下,脸因为兴奋和害羞变得红扑扑的,双手也因为高兴得过分而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陆玖在为我担心”、“陆玖竟然担心我担心得哭出来”的自我世界当中,也顾不得身旁的何羡愚与容冽。
何羡愚站在旁边看了江殷一阵,转过头去对着容冽使了个眼色,一向耿直的面容上悄悄掠过几丝狡黠的意味。
容冽看着何羡愚,无语凝噎地摇了摇头,转身与他一同悄悄走出了江殷的营帐。
何羡愚离开江殷的帐篷,迎面照来暖意阳光,奔波了一个早上,他忍不住伸了伸懒腰,笑容道:“总算是把身上的事情甩干净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容冽面容沉冷,环胸并肩走在何羡愚的身旁,终是忍不住低声默默:“这样真的好么?陆三姑娘可是一直挂念着江殷,若是她发现自己被骗了,白担心一场……”
何羡愚伸手一把揽住容冽的肩膀,笑得那样纯善无知:“那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我和你就是个跑腿做事的,这事与我们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