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莲安静地跟在陆玖的身侧,举目叹息般地望着她,叹息道:“姑娘还是对世子如此上心,您安心,上天庇佑,世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陆玖望着深沉雨幕里模糊了轮廓的大理寺,轻轻摇了摇头:“不,上天从不庇佑人。”
风莲似是没明白陆玖的话,只不解地望向她。
陆玖站在雨幕当中凝视良久,终于遗憾地收回了目光,转身道:“也罢,我们回去吧。”
风莲低下头,恭敬地应声一声“是”,便从陆玖的手里接过雨伞,护着她避开雨水,小心地登上马车。
陆玖乘坐的马车朝着福善街的方向驶远,渐渐化成雨幕当中的一个小点。
而就在她的马车离开大理寺不久,另一辆华毂又在她驻足过的地方底下。
雨幕当中,一群披着蓑衣的小内侍们慌忙地前行,有的在华毂下撑起一把硕大华丽的雨伞,有的站在两旁打起华毂上的垂帘,里面伸出一只根骨如玉般的修长的手,那手的主人扶着华毂的壁沿,慢慢地走了下来。
“殿下,您当心。”一旁举伞的小内侍脸上透出担忧谨慎的目光,将自己手中的伞护在从华毂下来的少年头顶。
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捏住伞柄,缓步朝前走去。
一众内侍谨言慎行地跟在他身后,偌多的一群人,走路却不露一丝声响。
人群之间,唯有雨声淋漓。
江烨的病才刚好不久,所以虽然现在已是暮春,但他身上仍披着厚厚的鹤羽貂裘,行动之间也有些缓慢。
他撑着伞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大理寺的内院走进去,到天牢之前,身后跟随的内侍们便很懂事地停住了脚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雨伞驻足在外,不再跟随。
掌邢狱的官员早已经得到消息,是以恭敬地在牢狱之中早早等待,见到江烨,便恭敬领着他走下阶梯,来到地底的天牢。
“您仔细脚下。”官员举着灯走在前,替江烨照亮前方的道路。
江烨披着鹤裘跟在他身后,清隽如玉山上行的面孔中浸着冷淡,秀丽的眉间轻颦,似乎对这肮脏潮湿的环境十分厌恶。
他跟随在官员的身后朝着牢狱的尽头走去,在最后一间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官员转过身,恭敬道:“殿下,就是这了。”
“嗯。”江烨冷淡地应了一声,“开门吧。”
“是。”官员回应,而后从一大把钥匙当中取出一把,叮叮当当地将缠绕在栅栏与门框之间的铁链锁打开,恭敬地拉开了大门,而后乖觉地退出去,将安静的空间留给江烨一人。
江烨披着曳地的鹤氅,施施然立在牢房的门前,一双黑沉如同黑曜石的眼睛看着牢狱之内靠在角落里的江殷。
江烨如冠玉般的面孔上,清清淡淡地挂着一个谦谦君子般的笑容:“明明醒着,何故装睡。我来了,你难道不准备好好欢迎我?嗯?元朗。”
他的话音落下,阴暗潮湿如同一个肮脏巢穴的牢狱之中,阴影里,江殷的身影慢慢站起来。
他的身形陷落在一片黑暗当中,逆光从他头顶小小的一扇安着铁栅栏的顶窗上投射进来,只依稀勾勒出少年郎轮廓坚挺笔直的肩背。
江殷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疲惫,语气里含着隐隐的嘲讽:“江烨,你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