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活得自私又快活。
可是杜明是个死心眼,他不肯啊,他见不得董彻死,也见不得国亡。
便生生在这熬着。
天将明时,杜明幽幽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的依奴儿,在他动弹的瞬间,就睁眼,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好了,我没事了。”
杜明诧异自己怎么还能笑出来,昨夜的情景模糊,痛苦却真切。
杜明默默想,活剐也不过如此了罢。
“黄兴呢?”
依奴儿唇翕动:“死了。”
杜明点头,便穿甲出去清点昨夜作战受伤及死亡人数。
“杜明。”
“嗯?”杜明回眸。
依奴儿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昨夜杀了十八个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清最棒了。”杜明说着,轻轻咳嗽几声。
待来到大帐外,杜明卸掉护臂,只见白皙紧致的手臂上,蓦然多了大片青紫斑点。
上次服用满天星时,斑点还在大腿上,现在就来到手臂上了,真快啊。
杜明清楚,待毒斑爬到脖颈,就是他的死期。
杜明装上护甲,据统计,军队昨夜损失一千百三十人,伤一千五十三人。
杜明将战况尽数写成奏折呈上。
他知道,黄兴死了,这包围圈被破的这笔账,终究会算在自己头上。
杜明等啊等,只等来一封遣调令。
令参将杜明、总兵左良玉、副总兵吴生辉三人,立刻带领各自军队赶往辽东,防守后金军队。
那时已经是一月中旬,过了年没几天。
杜明听完圣旨,他失了魂般跌坐在椅子上。
依奴儿问他:“怎么了。”
“没有唐灼。”杜明道。
半天后,消息传来,辽东巡抚唐灼以身殉国,于正月十八夜,死于通州附近山脉,至今遗体未寻。
七千军队全军覆没。
有人说,唐灼出征就没想着活着回来,穿着寿衣走的。
有人不屑,说他是个草包,把军队士兵都糟蹋光了,后金军依旧猖狂,在京城周遭晃了一圈,险些攻进京中。
只有杜明想,正月十八啊,正是除夕那天,本是阖家团圆的一天,唐灼却死在了冰冷漆黑的夜里里,听说通州下了场很大的雪。雪花覆在他逐渐冷僵的眼眸上,最后将他淹没。
着一身甲胄而死,身处戎马喧嚣,是否死后也会不得安息。
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