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灼:“这些都不是最难过的,杜明,我日日焦灼的,是手下无可用之兵!你看那军队二十万,可真正能上战场一战的,不足一万人!”
“其余全是老兵油子,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这样的人,吃得多,干得少,我曾经厌恶极了这般人,也曾惩戒过。
后来才发现错的是我,所有人当兵都不是去为了崇高大义的,自然可惜自己的每一滴血汗,可是杜明,这般军队,犹如散沙,又如何与后金的骑兵,甚至是农民军一战!”
“况且也不能全怨他们,”唐灼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天下能按时领到兵饷的军队,不足二十分之一,就连我手中的辽东铁骑,也常拖欠军饷。”
二人谈至天空露出鱼肚白,杜明心里像揣了个秤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禁抬眼看唐灼,他才刚刚三十岁,却已满脸沧桑,华发早生。
自己只是听听便觉得窒息,不敢想象这些年,三百六十五天唐灼镇守边关,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那瞬间,杜明感到羞惭,自己作为八尺男儿,自诩武艺过人,可自己在国家危难时,又何曾出过半分力?
唐灼有意轻松话题,一抹绯红纱裙掠过眼前,于是他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专情。”
杜明知道他指得是依奴儿。
他并未否认,而是无可不可地应了声。
“怎么给她带来军营了,这可不是女人待的地方,就算再喜欢也要……”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杜明道。
事实上,谁想不开去惹她,杜明反而要为那人捏一把汗呢。
唐灼撇嘴。
杜明回到大营路上,若是仔细看,便可看到他指缝间闪着幽幽碧色,是那颗神秘的珠子。
杜明近来日日把玩它,并未感觉什么异样,却的确感到心智日益清明。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就会恢复记忆。
杜明掀开营帐门帘,只见依奴儿背对着他已经睡熟。
杜明心头稍定,他坐在床边。
“今天饭菜如何?”杜明给她掖了掖被角,问,“辽东苦han,那些东西怕你是吃不惯。”
依奴儿却敏锐察觉到他话里的沉郁,她翻身而起。
只见杜明定定盯着她:“童清,如果大明亡了,我们该怎么办?”
杜明一向自诩特立独行,极少会问别人这句怎么办,现在他是真的心里堵。
依奴儿主动握住他的手:“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