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挺直身子,不同于墨的黏腥质地,从额角蜿蜒到嘴边。
那砚台的遗体四分五裂地散落各方,可见其下手力道,董彻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火。
杜明透过那浓浓血色,看着脸色阴沉如墨的董彻,他不明白,他此生所求已是不多,就连这唯一,也是不被允许的吗?
“陛下……”杜明清了清嗓子,只是声音不自觉地变形。
董彻手扶着桌角,只用背影对着他,但嗓音带着哽咽。
“天下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你不管,百官结党营私天天拆朕的台你熟视无睹!可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都是你该管该做的!”
“日日被一个妓子,迷得头昏脑花!甚至不惜为她忤逆朕!
董彻轻叹一声:“杜明,朕对你太失望了!”
杜明垂于身侧的手慢慢缩紧,他心痛之余又感到畅快异常,好像很久之前,就像做这般事,今朝终于圆梦。
“杜明。”依奴儿颤声唤他。
“怎么?”杜明微笑,他一向生机勃勃,现下却如染尽的油灯,尽管还跳着火苗,却处处都是颓势。
“你莫要怕,我只是,想让你换个环境待着,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杜明温和到好像说得是实情一般。
“你都不在乎了吗?”
依奴儿却如此问。
“嗯,不在乎了。”杜明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杜明走后,董彻好似演员大幕落下,他面色沉静,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反而笑出声来。
那笑凉冰冰的,含着幽幽han意,砸在地上似有形体。
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的刑部左侍郎苏茂相颤颤巍巍进门来。
估计是看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杜明进去时好好的,出来时一脸血,老人家吓得心都凉腿软。
这苏茂相是前朝进士,在尹贤芳作威作福时,他倒是想巴结,苦于没有门路,求爷爷告奶奶在刑部混了个小官,薪水微薄到仅足果腹。
熬了董彻上位,董彻放眼朝廷,难得找到一位没有与尹贤芳关联的官员,当即觉得苏茂相是污泥中的一颗明珠!
于是苏茂相平布青云,不出三月,一路做上刑部左侍郎职位。
“陛下……”苏茂相跪下。
“审的如何?”董彻问。
原来尹贤芳葬身火海后,董彻正好将其罪名成立,并将追查阉党之事交于刑部和大理寺办理,刻意叮嘱要严查!
罪名便是迫害朝中忠义之士(特指东轩党人),董彻的老师是东轩党创始人之一,他心中早就存了要重新启用东轩党的念头。
苏茂相:“陛下,您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