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要感慨无人可用,身边要是能有一名专职秘书该多好?干啥都能全程陪同。
正想着,忽然孩子们在楼下兴奋得哇哇大叫,吵得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做准备工作,刚要说他们一顿,忽然听见他们叫“四姑”。
卫孟喜从书房伸头一看,院里站着个穿白衬衣工装裤的短发女生,一身健硕有力的身材,一张亚麻色的脸,不正是挺长时间没见的陆广梅嘛?
说起来,陆广梅已经毕业两年多了,先是分配回老家朝阳县妇联当干事,因为工作努力认真,作风强硬,在县妇联是一员得力干将,今年初给调到所属的阳城市妇联去了。
从阳城到金水,坐火车只需要三个多小时,但她却只有去年正月里来过一次,就急匆匆赶回去忙工作了。
“三嫂。”广梅在院里挥手,卫孟喜赶紧下去。
“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火车站接你。”
“没事儿,我熟。”陆广梅大手一挥,卫孟喜就发现,她的手掌现在是又黑又粗,完全成了一双劳动人民的大手,心里既为她高兴,也为她骄傲。
这小姑子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无论是以前跟赵红星处对象,还是考大学,又或者是热衷各种交际,她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在她这个年纪实属罕见。
卫孟喜上辈子二十出头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不要什么。
小姑子不仅知道要什么,还十分愿意为之努力付出,这就是卫孟喜佩服她的地方。
就说这几年陆家老两口在菜花沟,他们不想来矿区“过好日子”,不想来捣乱吗?做梦都想!
可王春梅把家里看得严严实实,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走,陆广梅又把老五给送南方打工去了,包工头还是她找的,工资直接发到她手里,每个月只给老五供吃供住,一分钱摸不着。
他要是不干活,可以啊,那就饿着吧。
他要是想出去偷出去抢,那也得看看老二的前车之鉴,现在还在吃牢饭呢!
广梅肯定不会要他的工钱,只是怕他乱造惹上花花毛病,给他单独存个折子,除了两老生病,一分没动过。
至于他想来给三哥三嫂添麻烦,也得先有钱买车票回来再说啊。
两老的身体虽然没恢复,但也没继续恶化,被王春梅收拾得服服帖帖,吃着最“孝顺”的老五的供养,也只能偃旗息鼓。
卫孟喜这几年的舒心日子,离不开小姑子。
孩子们也记得这个四姑,拉着她进屋,又是倒水,又是端果子,呦呦甚至直接拉着她要开电视给她看。
陆广梅看着这一群忙前忙后的孩子,哪里分得清哪个是亲侄子侄女哪个不是啊,因为大家对她都一样好,一样热情,在所有人心里,四个大的俨然成了同父同母的,或许过几年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世。
雪白的墙上,自然少不了各种铅笔粉笔圆珠笔蜡笔画的“画”,呦呦拉着姑姑,要让她认认,哪一幅是她的“作品”。
卫孟喜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站在外围问,“最近年底了,你们单位不忙?”
陆广梅淡淡的点头,“我是有事找三嫂。”
卫孟喜一听,能在年底工作最忙的时候远道而来,那就是正事,赶紧把围着蹦跶的孩子赶走,“还没吃饭吧?”
这个点儿正是下午一点多,他们一家子倒是吃过了,正巧冰箱里也没菜了,“走,边吃边说。”
陆广梅抬头,看着眼前这古朴恢弘的建筑,“卫家宴”三个字十分显眼,她就心里有数了,这家饭店也是三嫂开的,以她姓氏命名的。
“呦呦姥爷祖上是做厨师的,我没别的本事,就重操旧业。”其实她也很少来炒菜,只偶尔在张大娘和刘师傅忙不过来的时候来帮一下。
这种自谦的话,陆广梅是不会信了,三嫂要还是只懂一点皮毛,那现在住的是什么,吃的穿的又是什么,甚至她怀疑,连三哥能当上科长,都是三嫂这贤内助在后面助推的。
俩人进了饭店大门,侯爱琴立马迎上来,“小卫来了,这就是呦呦的小姑吧?”
矿上的事,三分钟就谁都知道了。
陆广梅虽然长得很普通,但却是整个陆家里最懂人情世故的,当即立马笑着叫了声“婶子”。
侯爱琴眉开眼笑,顺势就跟她聊起来,问她多大了,在哪儿工作,有对象没,那眼里的喜欢和满意都快溢出来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和广梅是一路人,都是外表看着很粗犷,又热心妇女儿童工作的,她在广梅身上甚至能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