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妈妈肚子上的疤痕好看啊?”
卫东先是说不好看,然后又扁扁嘴,瓮声瓮气地说:“好看。”
卫孟喜好笑,这小子开始学会说谎,没以前乖了,真该打,但就是下不了手呢。于是也换了一种非常难得的弱势语调说,“哎呀,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看,难看死了都,这么大一块呢,以后都穿不了比基尼啦。”
卫东虽然不知道比基尼是个啥,但他被妈妈语气里的失落和难过给整难受了,顿时仰着头,安慰妈妈:“妈妈不怕,我的脸也不擦药了,要是留下疤痕的话,我陪你做伴儿,好不好?”
哎哟,卫孟喜这颗老母亲的心啊,可真是……直男的关心其实真的很受用呢!
但他想留疤也不可能,先他本来就不是疤痕体质,再说小孩子嘛,新陈代谢快得很,只在医院随便擦了点酒精,没几天就结痂了,最终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卫孟喜很高兴,臭小子似乎有点失望。
这事闹的,就连孟舅舅也听到风声,亲自打电话来问,是不是孟淑娴又发什么癫了。
“没事呢,舅舅,我已经跟她彻底断绝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来往了。”
孟金堂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一声表示支持。
虽然烂泥扶不上墙,但终究是堂妹,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是当着小辈的面,“对了,上次你说菜谱也不是王老送的?”
当天遇到安文野,晚上卫孟喜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他们怀疑的两个目标都被排除了,卫孟喜甚至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孟舅舅送的。
孟金堂一听她的话音就哈哈大笑,“哎呀你这丫头,舅舅要是有这本事送给你,还让你带钱去干嘛,躲猫猫呢?”
也是,舅舅的性格,不至于绕这么大个弯子。
“倒是上次你让我从金维鸿身上入手,我查了一遍,这家伙确实是有个前妻,现在的妻子不是原配。”
“那他前妻叫什么名字?”
孟金堂摇头,想到隔着电话她看不见,忙说:“目前还不知道,这家伙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写什么伤痕文学,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据说石兰师范学校请他去任教,他也没去,太神秘了。”
除了知道有妻子孩子,其它的一概不知,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祖籍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像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样,这样的人卫孟喜觉着更可疑。
你就说吧,是什么人的人,才会到了三四十岁忽然想要跟以前的人生来个彻底的切割,彻底的从头再来?
都说改头换面,那是贼人才干的事。
这金维鸿要是个好人,卫孟喜能把脑袋给他当球踢!
挂掉电话,付钱回家,他们家现在是值班室的常客,电话多得不得了,虽然保卫科的人说不用给电话费,这也算矿区家属的隐性福利,但卫孟喜不能。
偶尔几个月接一个没啥,他们最近的电话可真是太太太多了呀!自从那天跟孟淑娴闹翻以后,根花卫红现在好像有啥事都喜欢给爸爸打电话(告状),陆工第一时间知道后,当天晚上就说要回来,让卫孟喜拦住了。
可接下来几天,他每天一个电话,卫孟喜……有点烦。
在她看来,经历过上辈子后面几十年,她跟孟淑娴早就该断了。可在他看来,好像也没几次正面交锋就断得这么干净,他总觉着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吃了很大的苦头,才会让素来理智冷静的她如此果断决绝。
卫孟喜自己不是矫情的,就挺烦他小心翼翼想试探又不敢问的语气,从第四天开始,他再打,她都不去接了。
这群崽,谁爱接就让谁接去。
到了年底,她第一次把摊子铺得如此之大,所有盘点算账都不能假手于人,每天早早的,先跟着送货的摩托车到文具店,每个店盘一天,上午点货,下午算账,一连点了三天才忙完,中途连水都不敢喝一口。
她怕一打断,一上厕所,思路就续不上了。
接下来是两家卤肉店,这个倒是简单,货都是每日一清,她只需要对账就行。
最后留出一个礼拜的时间来盘加工厂,虽然有韦向南帮忙,但卫孟喜喜欢亲力亲为,忙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正打算灌杯开水的时候,电话来了。
她一看时间,估计又是陆工打来的,“让我家孩子接去。”
根花一会儿颠颠的跑来,“妈妈,不是爸爸,是个伯伯,他说他是拖拉机厂的。”
卫孟喜怔了怔,那是王主任啊!
最近忙着文具店和孟淑娴的事,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伯伯把电话挂了,他说跟妈妈约好明天晚上吃饭,地点在聚宾楼,三个人,让妈妈早点去哦。”
估计人也是忙着,知道根花是她孩子,所以说一声就行了。
于是,卫孟喜也不去回电话了,到了第二天,将孩子交给高彩芬看着,她让胡小五载着去书城……嗯,主要是怕自己喝酒的话不能开车。
经过一年的修养,高彩芬现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不贫血了,平时就在家做做饭,但最近闺女儿子跟着卫老板往外头跑,压根没时间回家吃饭,她做一大桌子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