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答,而这副沉默的样子落在千岛言眼里就是默认,他发出一声长长的诧异音,紧接着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所以说你果然是在敷衍吧?”
“没有。”费奥多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从你的话来看,好像我们不能直接从这里回横滨,难道说……”
“没错。”千岛言自然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他意思,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可是个单项通道,否则……欧洲的那群疯子肯定已经把这踏破了,说到底最先发现这个通道的是他们,该说不愧是异能力发源地吗?对于这种东西意外的敏感呢。”
“可是,按照你是从实验室得到「胸针」的事实来看,这枚「胸针」大概率还处于是试验品阶段,否则存放的地点就不会是实验室,而是守备更加森严保密的“其他地方”。”费奥多尔食指抵在唇下看着对方把原本装在花瓶里的首饰倒在一块布上包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千岛言包好首饰后,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对方怀里,“「胸针」触发的必要条件是死亡,那些人不敢轻易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而那些献身尝试的人都八成没有回来,否则也不会导致「胸针」被一直作为试验品保管的情况发生。”
费奥多尔有些抗拒与这些东西亲密接触面上却未显露半分,他淡定地接过对方手里被布包成一团的首饰塞进了斗篷口袋里,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故技重施放进对方口袋。
“听起来出口很难找。”
“确实。”千岛言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在这里仍旧生效,八成你也不会再见到我,第一次进入这里的人都会因为这些难缠的灵异而陷入困境,潜伏在暗中的灵异或者说你我没见过的灵异可还有不少,一不小心就会被同化或者丢了性命。”
费奥多尔食指抵在唇下,若有所思,“那么,您有想过为什么您的体质依旧会在这个世界起效吗?”
千岛言调侃道:“因为我是试验品?”
“或许有这一层面原因在。”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更多。
“知晓谜底却不告诉我,而是旁观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谜底,这可是一种恶趣味,费佳。”看不习惯对方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样子,千岛言又有些想给对方制造些什么小麻烦好让对方为此苦恼,这样才显得公平。
“但是,千岛自己想起来不是比我直接告诉你答案要靠谱许多吗?毕竟我们都知道,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费奥多尔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他打开房门,想要快点离开这里以免对方真的一时兴起又制造出什么麻烦事。
门外忽明忽灭的白炽灯灯泡散发着接触不良的刺啦声响,一道人影静静屹立在他们门外,不知已经呆了多久。
是隔壁房间的男人。
千岛言很快认出了对方,后者眼睛里的血丝比之前看起来更多了,连表情都带着惶恐不安焦灼到极致的疯癫和神志不清,胡子拉碴的下巴看起来多日未曾打理,身上散发着一股流浪汉般的恶臭。
疑惑的视线看向费奥多尔,仿佛在询问对方这就是对方口中好心的帮助?
后者表情淡淡,给了千岛言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视线落在门外男人身上,“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一句礼貌性的提问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打碎了什么限制,男人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他张开嘴从嗓子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眼珠夸张的外凸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伸出一双如同枯树般的手掌想要去抓费奥多尔单薄的肩膀。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千岛言伸出手挡在了两人中间,制止了男人越界堪称粗鲁冒犯的动作,他手毫不犹豫地拍开了对方伸出的双手,语气冷冷,“请注意一下你的举止,画家先生。”
这个称呼好似唤回了对方的神智,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紧接着他看向站在金发青年身后的费奥多尔,嗓音高昂沙哑,“她回来了!你说的方法根本没用!我看见她甚至跟其他男人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富江……她……富江……”
“只能是属于我的!”说到最后男人的神情重新变得歇斯底里,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瘾君子。
千岛言并不是很想理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他回过头询问似地看了一眼费奥多尔,只需要对方表示同意他就会让这个男人立刻陷入安静。
而后者似乎对于这件事情颇感兴趣,“那么,您确定已经把她全部烧成灰了吗?”
“当然!”男人见自己被质疑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所有的一切,包括房间里的血迹我也全部都清理掉了!”
千岛言语气散漫,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不对吧,你明明没清理干净,之前你拖她尸体离开时——地上不是残留着大片血迹吗?她可是个依靠细胞就能再生的女人。”
男人好像遭遇了什么巨大打击,憔悴到近乎能看见颧骨线条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失魂落魄的绝望表情,他张着嘴巴像是一条缺氧的鱼那样开合了好几次,才吐露出无力又难以置信的话。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
“您看起来好像很为此感到悲伤,为什么呢?是因为川上富江没能如您所愿的彻底死亡,还是因为她寻找了另一个男人抛弃了您?”费奥多尔嗓音优雅低沉,看上去好像确实在为这件事情困惑,但眼眸深处的神色却告知着他别有所图。
“能够将富江的美貌永远保存下去的人——只有我!”男人声嘶力竭地强调,吼完之后又有些不自信般喃喃重复,“是的……只有我……我要去找到富江……我要证明这一点……”
对方说着跌跌撞撞地自顾自的离开了,那副魔怔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身为一流画家昔日的辉煌和气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满脑子只有川上富江的疯子。
千岛言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还真是可怕呢……执念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