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奥多尔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时,千岛言已经把那些首饰找了个空花瓶装了起来,随意扔在桌子上的话总觉得会有什么背脊发寒的事情发生。
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抬起眼眸望去,费奥多尔稍长的黑色发梢垂落在肩头把旅店里自带的睡袍晕染开了一片深色的印迹,对方面色有些苍白,即使是用热水清洗完了身体也没能让他的脸色好看起来,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裹挟着些许迷离仿佛掺杂进了水雾一般。
千岛言歪着头注视着对方的靠近,从对方仍旧有些泛白的唇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想起之前对方似乎一直在避免任何运动,就连摘取首饰时的动作都克制成小幅度。
“你一直在忍受着疼痛吗?”
“毕竟不是真的变成了尸体。”费奥多尔垂着眼眸神色看起来有些无所谓,但配上憔悴的面色和清瘦的身躯,却显得有些易碎的脆弱。
他坐在了千岛言身侧,弯腰从抽屉里翻找出了吹风机,正打算把吹风机递给对方时,后者却忽然起身走出了房间。
费奥多尔大致明白对方想去做什么,他转过身插好吹风机,一边吹头一边等对方回来。
千岛言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盒医疗箱,随手放在对方桌前后直径进了浴室。
他在浴室里花费的时间比费奥多尔要久上许多,后者头发都已经吹干了,前者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费奥多尔打开桌面上的医疗箱,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酒精是小瓶装,还未开封,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上面原本该写着日期和生产地的地方都被氧化掉了,看起来简直像极了一个三无产品,拧开盖子,一股刺鼻又浓稠的酒精味袭入脑海,确实是医用的消毒酒精。
看起来未曾被人使用过,但如果是这样又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一些药品上会有被氧化过的痕迹,唯一的解释只有保存不当,但在这个汇聚所有诡谲的地方这个解释又显得有些过于苍白无力。
浴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千岛言手里捧着洗好的衣服晒在了阳台上,晒完衣服之后他自然地坐在了费奥多尔身边,意思不言而喻。
后者无奈地拿起吹风机帮他吹干散落在背脊上的金色长发。
“你从旅店老板那里借的医疗箱?”
“嗯。”千岛言闲的开始翻看医疗箱里面的东西,在注意到一些药品上关键词都被什么东西氧化看不清字迹时,他轻啧一声,“三无产品,酒精里装的该不会是水吧?”
“确实是酒精。”费奥多尔嗓音轻轻,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在得到了确切答案后,千岛言的注意力又侧向了其他地方,他指腹摩挲着被腐蚀掉的标签纸,不出意外摸到了一手纸粉,“看起来明明是没用过的样子,为什么会氧化的这么严重?”
“可能是保存不当。”费奥多尔叹了口气,在这种处处充斥着诡异的地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千岛言的头发比较长,吹起来的时间也花费了很久,当最后完全吹干时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费奥多尔收起吹风机重新放在了抽屉里,他看了一眼打瞌睡的金发青年,似好心般柔声询问道:“困了的话……你要先去休息吗?”
“嗯……?”原本马上要合拢眼睛陷入睡眠的千岛言被这一句询问唤回了几分清醒,逐渐回想起了对方伤口还没处理好的这件事,“你一个人没办法包扎好伤口的吧?”
费奥多尔没有推辞,他微微颔首,“这确实是一件需要麻烦你的事情呢。”
千岛言伸出手解开对方睡袍,睡袍的材质用的是普通的布料,摸起来不是特别舒适但也不显得粗糙,只能说是刚好可以勉强接受的地步,费奥多尔心口出的伤疤现在看起来有几分愈合的迹象,没之前那么狰狞可怖。
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温热的指腹接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我本来以为会需要缝合的……”
“可是就算会需要您也不不会选择缝合的吧?毕竟那样的话就破坏了您当初刻下的字体。”费奥多尔戳穿了对方的小心思。
千岛言毫不心虚地点头,“主要是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所有的伤势都会痊愈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现在我们最不缺时间。”
他拿起一根棉签浸透满酒精,为对方细心消毒,酒精接触到伤口时,千岛言下意识抬起头去看费奥多尔的表情,后者睫毛轻颤,其余的再多反应就没有了,看起来相当能忍耐。
“这个世界和原本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费奥多尔嗓音温和,但换气的频率比平常稍微快上了一些。
“是相同的……”千岛言擦拭了一遍之后换了一根棉签继续擦拭,“伤口浸水了吗?”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隐约有想要拿干棉签进去试探的意味,“没有。”
“那可真罕见……你究竟是怎么洗才能不让水流进去的?”千岛言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意味,手上拉开绷带和纱布帮对方包扎伤口。
“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了,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相比之下,如果说这个世界和原世界时间流速相同,那么伤口的极速愈合就大概率是「胸针」的效果。”费奥多尔伸出手压紧绷带方便对方缠绕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近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谁说得准呢,毕竟这个地方怪的很。”千岛言对这个把他膈应的不清的世界没半分好感。
灵巧的手指在绷带末尾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把用品重新收回了医疗箱。
费奥多尔慢吞吞地重新穿好睡袍钻进了被子里,千岛言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溢出的泪花,拉着被子一角不满地提出要求,“你往里面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