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声尖锐如同指甲刮玻璃的刺耳声音,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极速拉近距离,千岛言这边所处的窗户被挤压的嘎吱作响,墙壁龟裂开道道裂缝,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什么强行破开一般。
千岛言呼吸微窒神色凝重,反手抱起费奥多尔往外界跑,后者神色淡淡,手里捧着那堆首饰,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回过头去看窗户究竟怎么样了。
视野中的纸糊木窗已经被强硬的挤碎,属于对面房子的那扇窗户犹如什么软体动物一样蠕动着进入了房间,窗户打开后里面的短发女人怒目圆睁,一双眼睛像是猛兽的眼睛,配上她令人颇感不适的外貌,看上去像是鳄鱼成精,皮肤是不正常的紫黑色,如同鳄鱼表皮一样粗糙凹凸不平,对方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露出了一嘴獠牙。
那扇窗户蠕动拉进的速度仿佛是活物一般,千岛言已经开始感觉背后发凉了。
他抱着费奥多尔逃出这栋房子,头也不回的选择了某一个方向迅速逃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杉树林里,在跑到最后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开始大口呼吸努力从空气中摄取氧气。
“还……还跟着吗?”千岛言话音里夹杂着细碎的喘息,他生怕一回头就对上了那个诡异女人的脸。
“没跟着了。”费奥多尔注视着越来越远的建筑,死寂的黑夜中似乎那个长相令人头皮发麻的女人没有再追上来。
千岛言闻言松了口气,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站在原地平复呼吸,他不解地看了一眼怀里镇定自若的费奥多尔,“你似乎一点都没有露出过什么害怕的情绪?”
后者指尖捻起从中年女人手上扒下来的戒指,款式有些古老,上面还有莫名其妙的图案,费奥多尔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回复道:“因为无论如何千岛都不会抛下我,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还真敢说啊你。”千岛言没好气地松开手把对方放在了这片杉树林里。
后者眉头微皱,没有穿鞋的脚踩在布满干枯树叶的湿润泥土上,敏感的脚掌感知到了细微的刺痛。
千岛言靠在树干上,缓解了一会儿紧绷的神经和剧烈的呼吸,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捧着首饰的费奥多尔,抱怨道:“你该减肥了费佳,好重。”
“……你之前躺在我腿上时还在嫌弃我太瘦了,骨头都硌着了你的头。”费奥多尔语气透着无辜,在暗暗指责对方的不讲理行为,“而且你会感觉到累肯定是因为您在神经紧绷时的剧烈运动——你在恐惧那个中年女人?”
“可能是心理阴影。”千岛言松开领口处的扣子好让自己呼吸的顺畅一点,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近乎看不见了的房子,“当时我刚醒,大脑一片空白,再加上这个世界与我而言实在是太安静了,打开窗户对上那么一张脸换做是谁都会背后发寒吧。”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世界里你异能带给身体的负荷已经消失了……?”费奥多尔敏锐注意到对方话里的信息。
“没错,不仅仅是这样……费佳,我们的异能在这里都用不了,或者说其他体系的力量一旦脱离原本的世界,在其他世界里都相当于消失了一样。”千岛言微微顿了顿,调侃道:“你看,这里是如你所愿——没有异能力的世界哦。”
“……确实如此。”费奥多尔表情复杂,“不仅是异能力,连活人都没有。”
千岛言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会有活人的,也许在小镇的另一边会有。”
“这个小镇是与异闻分隔开的?一边是异闻一边居住着活人?”费奥多尔状似好奇般问道。
“不……我感觉可能全都是异闻,即使有活人也是行为古怪的行尸走肉?”千岛言蹙眉寻找出了一个最能符合他内心感受的描述词。
“这可与你之前的话相驳了。”费奥多尔清点着从那个中年女人那里抢来的首饰,这些首饰款式很古老有些偏欧式,也有几分东方雕花技艺在里面,不知道这个异闻的背后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千岛言煞有其事地解释道:“就算是行尸走肉在这些东西的衬托下也变得像是活人了——!”
“唔……如果说是对比的话,那确实是有人类正常外貌的更贴近‘活人’一点。”费奥多尔不是很想把这些东西塞进自己斗篷内面的口袋,他目光在对方风衣外套的口袋处停住,开始思考在不让对方发现的情况下把这些东西塞进对方口袋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千岛言没注意对方的小动作,他重新把对方横抱进怀里,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出脚步,“总之先穿过这片杉树林找地方住吧。”
费奥多尔没有异议,他轻轻应了一声,手指悄无声息的开始搬运首饰,把它们一个一个都以最小的动静地放进了对方白色风衣外套上的口袋里。
千岛言没有注意对方的动作,他眼眸在漆黑中扫视,寂静中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以及鞋底踩在干枯树叶上发出的破碎声。
费奥多尔把最后一个戒指贴着对方衣服布料轻轻放了进去,在最后落下时砸到里面沉积的首饰发出了细微又清脆的碰撞声响。
费奥多尔身体微僵,抬起眼眸看向对方,本以为会被发现,结果却注意到后者眼眸注视着某个地方,“你听见什么了吗?费佳?”
“什么?”费奥多尔的嗓音轻柔,神情看上去若无其事。
“好像有敲击的声音。”千岛言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向前方。
费奥多尔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发现漆黑的杉树林中有一点明亮的火光,也听见了耳边时有时无的敲击声,“声音来源也是那里。”
漆黑中的火光十分耀眼吸睛,在距离逐渐靠近时,千岛言看清了火光和敲击声的全貌。
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孩正用手中的木锤把一只布偶钉在杉树上,嘴里咬着铁钉说着诅咒的话,时不时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偷笑声,表情僵硬双眼无神空洞,头上扎着的白色头带上左右各绑着一根燃烧着的白色蜡烛。
千岛言站在远处观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感到无趣般抱着费奥多尔绕路离开。
敲钉子的声音伴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消失,费奥多尔若有所思,“那就是活人?”
“没错。”千岛言嘴角弧度微勾,“你不觉得他与正常人无异吗?”
“他的诅咒会成真。”
对方过于笃定的语气让千岛言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