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如果他承认费奥多尔失败的原因全部在他身上,那么对方后一句的弥补对象就是他,但如果他不承认失败原因在他身上,弥补对象就变成了冷冰冰的计划和布局。
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听起来似情话又非情话,对方在用这种方法逼他退步。
不过……对方会这么说果然是已经明白了全部,这样的话可真不公平。
他回避了对方的话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身上能实现愿望那东西的来历?”
“嗯……如果是指那个的话我确实知道。”费奥多尔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后续。
千岛言轻哼一声,对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在自己不回答上一个问题之前,费奥多尔也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撑着下巴侧过头去看站在门边努力拢紧斗篷躲避湿冷空气的俄罗斯青年,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费佳,你站在不累吗?光着脚踩地上肯定很冷吧?这里地板潮的都长蘑菇了。”
“您不是也说过我在这里已经不会再受寒了吗?那么,这点程度的湿气还是可以忍耐的。”费奥多尔的态度谦和有礼,但那股不紧不慢的感觉却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傲慢。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真相信我啊,费佳。”千岛言不甘心地发出最后一句讥讽。
“我想……以我们常年亲密无间的感情,您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欺骗我,毕竟——您答应了会一直保护我的,如果我生病了,最后会为这件事情苦恼的还是您。”费奥多尔自然明白对方宁折不弯的性格,他并没有逼迫的太紧,选择在这场对局里退让一步。
只不过这种步步紧逼即将获得胜利时的退让落在千岛言眼里就变得有些嘲讽,但建立在自己对费奥多尔常年的了解上也明白或许后者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当初最后的失控肯定也与你脱不了干系,这就是你硬要同化我信仰神明的后果。”
费奥多尔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也回想起最后对方纯粹又残忍的举动,就算是他也没能预料到,千岛言真的会在异能的巨大负荷下选择直接让整个世界一起“闭嘴”,无论是异能者还是非异能者,全部都一视同仁了,就连他也不例外。
千岛言信仰神明之后,对世界的看法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众生平等,并且由于异能负荷被迫听见的丑陋固执己见的认为人生来有罪,导致任何一瞬间的丑恶念头都能够成为降罚的罪证,行为偏激又疯狂。
甚至因为深厚的感情和神明信仰精神控制的加持,被故意躲避无视交流留到最后的他,死的最惨。
所以他该庆幸这一次没能成功同化对方去信仰神明吗?
千岛言瞥了一眼没有反驳的费奥多尔,仿佛扳回了一局,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看,全靠我自己才没有导致你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既然这样,我是否可以把这一句话理解为——你其实站在我这边?”费奥多尔歪了歪头,发出了新一轮的试探。
他跟千岛言自从龙头战争分别之后再次见面时,后者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以至于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举动究竟站在哪一边,如果说完全站在中间,那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千岛言会在某些时刻毫不犹豫站在他的对立面,如果说已经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又说不通为什么千岛言仍旧会与他维持着与昔日相同的相处模式。
“嗯……这应该算是在做好事拯救世界?”千岛言唇边笑意浅浅,模棱两可的化解了对方的试探,“毕竟能够实现愿望的那个东西,不是你给我的吗?”
费奥多尔有些不满地抗议,“如果您再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再透露任何东西给您了。”
“诶——”千岛言拉长了音调,仿佛只是在单纯为什么抱怨一样,没有其他特殊含义。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逐渐靠近站在门边的费奥多尔,后者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对方逐渐拉进的身影,千岛言似乎十分不想去回答,他伸出手把木门推开了一条缝隙,看起来打算离开这处潮湿阴暗的废弃木房。
费奥多尔伸出手拽住了对方,眉头微皱,不再放纵对方这种在做出取舍时优柔寡断的性格,态度有些强硬地说道:“您总要选择一边。”
“我知道。”千岛言站在门栏上面,金色的长发伴随着他回头的动作晃动,他看着自己身体病弱的好友,意味不明,“你会问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你不知道那个能够实现愿望的东西具体究竟是什么吧?”
费奥多尔轻轻耸肩,不置可否,“毕竟我在最后已经将选择权和最后的「书」作为弥补都交给你了,你会把那个愿望的获取渠道设置成什么样我理应一无所知。”
“那现在你明白了吗?”千岛言轻声嘀咕,“我都说我要拿到洗心革面剧本了。”
“您说的太抽象了,再加上当初我们分别了七年,我也很难确认您这番话里面的含义。”伴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落下,费奥多尔静静看着千岛言。
后者在对方近乎是专注的视线下,有些自暴自弃地妥协,“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在两方再次对立时站在你这边,也会遵守当初的承诺继续帮助你的。”
“无条件。”费奥多尔得寸进尺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在对上对方难以置信的视线时,他解释道:“毕竟千岛总会在关键时刻制造出许多让我苦恼的事情,既然我已经顺应你的意思被你杀死带到了这里——在回那个世界之后,千岛要无条件服从我。”
“不行——”千岛言义正言辞的拒绝,“以费佳的个性肯定会一直压榨我的劳动力,我最多答应你不会在给你故意制造麻烦。”
“可是您杀了我两次哦,我还把最后的「书」给了您。”费奥多尔带着些许委屈意味地指责,“我纵容了您这么多,您不应该为我付出些什么吗?”
“这样啊……”千岛言思索了一会儿,“如果费佳不提出过分要求的话,我都会答应——这样如何?”
“「过分」的定义是在哪里?”费奥多尔深谙对方喜欢玩的文字游戏套路。
“这个我也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千岛言接受到对方不满的神情时,他目光微移,“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到天黑,总需要找个地方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