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厅堂内。
大案上放着和田玉雕成的白虎摆件,旁边一对红木椅上精雕细琢了配套的虎啸花纹,桌上放着的是茶具黑釉玳瑁盏。
金家的富贵显荣在屋子里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更别说金家老爷现在升官成了金相爷,在这汴梁城是赫赫有名了的人物。
“你听听现在外面人怎么议论我们家牡丹。”一位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向着身旁坐着的人发难。
金丞相在官场游刃有余,在家中对夫人却百依百顺,哪敢说半个不是。
牡丹和碧云两人早就等在了厅外,见里面这副情势不敢上前。
他面露难色,想法子给自己推脱:“夫人有所不知,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得要从长计议啊。”
金夫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都怪张珍这个不识趣的小子,今日的两家哪里谈得上门当户对,他一个穷秀才拿着当年的事上我金家府邸,就没有半分羞臊吗?”他见夫人没出声,更是自信满满,“我已想好了,就说我金家三代不招白衣婿,若想求取我金家小姐等他先中了状元再说吧。”
前几日张珍借着婚约之事前来投奔金家,先不论爹爹娘亲是什么态度,牡丹自是不喜欢这份娃娃亲的,而当下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盲婚哑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她认为父母以此待张珍略有不妥,但暂时也不敢上前劝说。
金夫人听闻更是怒上心头,把头一偏说道:“好你个金宠,句句在说旁人的过错,把官场上的委罪于人用在家里。”
“夫人息怒,若不同我讲清错在哪,又该让我如何悔过自责。”金丞相连连赔罪。
他让人恼的缘由不在他对张珍的刁难,金夫人也想快快赶走那个麻烦精。眼前人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谁是这次麻烦的罪魁祸首。
金丞相说的也是在理,让他自己去想怕是今日这事都不能终了了,不如自己直接点出:“当年你酒后和张家草草定下了婚约,做事有己无人。可想过牡丹的意愿,可想过她嫁过去后日子如何,你哪有有半点心思去为女儿考量?”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全是对牡丹的爱护。
“夫人说的是,皆是我的错。”他顺了顺胡子。
等在外头的两人见这会该说和了,轻手轻脚进了大厅。
“娘亲,爹爹认错态度这般诚恳,饶他这回吧。”牡丹走到金夫人身侧,暗暗使起了耳旁风。
她拿起茶壶,给两人快见底的杯盏里添水,这会儿金夫人大发雷霆,服侍的丫鬟们哪敢上前端茶送水。
“夫人你看牡丹都为我求情了,这次就暂且揭过如何?”金丞相顺势求饶道。
金夫人本也没继续生气下去的意思,既然两人都给她台阶下,不能拂了这份好意。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就饶你一回。”她转过身来拿起玳瑁盏,饮了一口刚添的茶,到底是女儿贴心,“张珍、庞昱之流远远配不上我家女儿,你爹爹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牡丹点头称是,却不再开口,实话说她没什么想嫁人的心思,不想在他们的眼里成了因流言蜚语而忧愁。
在旁侍立的碧云出声劝慰道:“小姐莫要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我们金府谁人不知小姐最是心善。”
刚刚说的民间八卦包公最受欢迎,倒也不全对。自张珍来后,金家也成了百姓热议的对象。
金夫人听了碧云这话,稍加思索,开口说:“金府里的人这阵子也该管教一番了,他们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几人说了会话,父母体谅牡丹出门一趟想必也累了,便让两人告退回房休息。
“牡丹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曾说过要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婚嫁一事想必她也自有考量,夫人放宽心吧。”金丞相开口说道。
望着远去的女儿,夫妻俩皆是一声长叹。
牡丹的房间里,两人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在家的打扮。
“刚刚你的话意有所指啊。”牡丹莞尔而笑,眉目如画。
“还是没法瞒过小姐,昨日我私下去打探了一番,有人说看门的马老三得了一笔横财。”碧云脸色一变,忿忿不平,“平日里有难就来相求,小姐哪有不帮他们的,现在居然勾结外人来污蔑您。”
金丞相那一番话确实没错,张珍一事乃家门私事,怎会传遍半个汴梁城,必定是有人在借端生事。
牡丹不紧不慢地说道:“幕后之人暂时撼动不得,你我不如先沉下心来,静观其变。”
说完刚刚那话,牡丹又补了一句,“况且他们说的沽名钓誉、背信弃义,哪里有错?不都是你家小姐我干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