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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明察秋毫,知晓奴这僭越的心意,又愿意温和善待奴,这都是奴天大的福分。”
安阳坐着,手搭在琴上。
“殿下。”
安阳其实喜欢听他唤自己“殿下”,基本每次声音都不同,且情感还丰富动人心弦。
她听着这声,竟有几分恍惚。
好像他就连用同样的字眼称呼自己,也是和别人截然不同的。
拿着华美的金饰奉上时的期待与恭敬,看她夜晚不愿入眠时的无奈与关怀,不经意间眼里流露出情谊却又硬生生克制住的恍惚与克制。
那仿佛印入骨髓的恪守与禁制,与其下暗藏着的饱满的情感,让表面不过是个少年模样的他显得无比惹人眼。
无论是多少不甘与难过,最后又尘封回了最初的谨慎与沉默。
正如此时。
“褚卫,我可以此生不婚不嫁不生子。”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清晰而平静。
可褚卫的角度自然不同。
他的殿下才不过十五啊,才刚及笄。
愿意为了他说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已经值得他付出一生来回报了。
但也正因为她这样说,原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按捺下去的情绪骤然涌了上来。
窗户大开,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仿佛让他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安阳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的身躯颤了颤,似是匍匐在地面的小兽呜咽出声般。
安阳一怔。
褚卫像是终于放弃继续用官话顽抗下去。
“殿下。”
他又唤了一声。
额头死死地抵着地面、少年模样的太监非常用力地压着嗓子。
纤瘦的腰背呈弧线,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地面,甚至有些泛白。
“奴也不是没想过的。”
他的声音带着些强撑起的笑意。
安阳从椅子上下来,几乎是曲着腿坐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却又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褚卫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亦或是运筹帷幄的。
此刻竟从他身上看到了昔日的几分青涩。
“奴若是个白身,必会参加科举,用尽一切得获功名,向圣上求娶公主;奴若是个世家子弟,必定倾尽全力,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接公主;奴若是个普通的、正常的男人……”
他撑起身躯,缓缓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