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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庄（第1页）

两个人来到集市后，沈婳伊稍微询问了一下，就询问到了她想要前去的客栈在什么方位。那些在青县等待她的人选的客栈离集市不远，找起来倒也不算麻烦。等二人来到那间客栈门前时，沈婳伊扭过头嘱咐她：

“红霄，你就在下面等我吧。我上去之后可能还有事要谈，不知道会用多长时间。你要是觉得无趣，在附近四处逛逛也行。”

这家客栈下面做着饮食生意，客房全都在二楼。大厅内人来人往穿梭不断，赤红霄看着这儿聚集着这样多的食客住客，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夫人知道在哪一间吗？要不我送夫人到房门口吧，我就在房门口候着夫人。”

“你跟着我上去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在房门口偷听我们谈话，知道我们具体要去哪儿后，回去告诉赵万熠不成？”沈婳伊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忌惮，语调中也含着冷意。“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跟你又没有关系。”

沈婳伊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她。赤红霄见她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也不敢再坚持。她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为了能让自己成功摆脱青刀门的纠缠，沈婳伊不惜把她的好意拒于千里之外。

赤红霄的情绪低沉了起来，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在客栈门口等着她。沈婳伊说的虽然不客气，但也是真的。如果她真的陪她上了楼，在门外等着她。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趴在门缝上偷听，想要偷听到她之后具体会去往何处，然后扭头就告诉赵万熠。只要让赵万熠帮她把她抓回来，她就不算言而无信没有送她走了。

赤红霄的心里很是别扭和消沉，一个人无聊地在下面发呆来打发时间，也没心思去附近闲逛。沈婳伊确实过了很久才下了楼来，找到了蹲在客栈门口发呆的赤红霄。

“你怎么不进去坐着啊，在门口蹲着干什么？”

门外此刻正飘着鹅毛大雪，雪花纷飞之间已经落在了赤红霄的鬓发和冬衣上，但她却一动都没有动，仿佛是蹲在门口帮别人看门一样。沈婳伊看着她这样呆的样子满是好奇。

“夫人不是让我在下面好好待着，不要上去偷听你们谈话吗？”赤红霄看了她一眼后就两手托腮，继续望着街边的风景发呆。

“你都不怕冻坏了，还不快进来喝杯热茶。”

她听见沈婳伊笑了起来，抬步走向柜台那里点了一壶热茶。赤红霄听见她的脚步声变远了，赶忙也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积雪，往客栈里走去。两个人找了一张空桌想要落座。赤红霄刚想坐下时，沈婳伊就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拍掉了头发上自己还没弄干净的雪花。

她浅笑着，眼睛在冬日里是暖的。她又开始用这些举手之间的小恩小惠来招惹她，明明方才说话还这么不客气。赤红霄没有理会沈婳伊，直接就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自己的脸没说话。

沈婳伊坐下后自己也开始说起了话来：“我跟碧纹的那些亲戚说了，想要把精绝帮在青县的事情弄清楚后再动身，他们也答应了，愿意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不止这样，那些亲戚中，有一位曾经在青县住了多年。他告诉我，青县有一家经营了许多年的万氏钱庄，当初钱庄庄主把一家老小都搬进了庄内，因此整个庄子规模不小。当年这钱庄几乎是管了青县所有这方面的买卖，和来往的客商商帮也都联系密切。他们跟我说，精绝帮既然来到这里做生意，短时间内要花费那么多银两的话，也许难免跟这个钱庄有所联系。而且你之前不是说……”

沈婳伊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精绝帮的商铺里没什么住人的地方，书房里还有一条暗道吗。万氏钱庄近几年经营得不好，已经有些败落了。听说庄子里头很多空房都租了出去。你说，会不会在那儿……”

赤红霄听到她这么说也正经了起来，低声说道：“不仅如此，我看精绝帮的打铁铺里头炼铁造钢的炉子就没怎么用。既然他们没怎么用，那大厅里卖的那些器具都是从何处来的……”

赤红霄说到此处，脑子里就想起了之前在静海县知县的私宅内窃听到的密谋：“他们总不能……因为帮着当地官府验收各个匠铺上缴来的军械，然后把这些军械拿去变卖吧……”

“那不可能，偷贩军械可是大罪啊，精绝帮虽然因为这些年没能在帮内留下会武功的人才，导致在江湖上地位低了不少，但是谋财的手段没变。又不缺银子花，干嘛要这么铤而走险……”

“夫人不是说，青刀门这段日子吃了精绝帮不少买卖吗，会不会正是因为这样，才缺了银子……”

“就算缺了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这般地步吧。若是真的，那他们那本账目里七七八八的花费是从哪儿来的？”

“那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去万氏钱庄那儿先打探打探？”赤红霄扭过头看着沈婳伊，才意识到她因为怕旁人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挨得离她很近，整张脸都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了，她一扭头，就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突然间这么近的距离吓了赤红霄一跳，她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说：“夫、夫人要是想一起去那儿打、打探情报的话，不、不如戴个能遮面的帷帽吧，省得被认出来。而且已经这些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青刀门有没有派人找到这儿来……”

“你说的对。”沈婳伊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提起桌面上的茶壶就倒了两杯热茶，“一会儿我们就去买一个，顺带熟悉一下去万氏钱庄的路。”

赤红霄接过沈婳伊递过来的热茶，沉默地看着沈婳伊正襟危坐的样子。从早上开始她就板着张脸不苟言笑，脸上一点也没有昨天笑起来那明媚的颜色了。她这样面容冰冷的样子突然弄得赤红霄很不习惯，她喝着热茶问她：“那夫人要顺带去逛街吗？”

“逛什么？”

“嗯……包子铺啊首饰摊什么的，夫人昨天不是还在首饰摊看了半天吗，没有想买的吗？还有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呢。”

沈婳伊冷着脸，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红霄，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思逛街。”

“所以夫人从早上出来后就没怎么笑过，一直板着脸……”赤红霄压低着嗓音嘟囔着，低下头没去看她。

“你啊，你昨天自己就板着张脸，还嫌我贪玩磨蹭你时间呢。我今天正经了不浪费你时间吧，你又说我板着脸笑得少。你啊，到底是要人多玩多笑点好，还是要人正经点好？”沈婳伊说罢就笑了起来，伸手像是玩闹般地掐了掐赤红霄冻得有些僵硬的脸。

赤红霄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很不习惯地把脸挪了开来：“我希望夫人均衡一下，两边都好。”

“谁跟你两边好呢。我正经起来的时候呢就不想玩，想玩的时候呢就不正经。”沈婳伊又好像在撒娇一般地嘟嘴说着赌气的话，她的眼睛又灵动地转了起来，里头闪着细碎的光亮。

赤红霄知道她在说玩笑话，她正经的时候也就那么一下，一扭头就容易被她哄得活色生香起来。明明她刚刚还在不客气地说自己的事不需要她知道，还跟她无关呢，她干嘛要多嘴哄她这一出，赤红霄想起这茬就又生起了气。她心里头的这点火气才刚冒上来，在对上沈婳伊的笑脸后，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赤红霄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两个人走到集市上买了一顶帷帽后，顺路摸清了去万氏钱庄的道路。当她们冒着大雪走到万氏钱庄附近时，就发现当年繁盛一时的万氏钱庄早已经分成了东院和西院两个部分。两个院子共用的大门紧锁着，只留着旁边各自独立的偏门来通行。西院那里的大门敞开着，一眼就能看见里头待客的前厅，其间还有商贩路人在来往。而隔壁东院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开，只偶尔从里头出来一两个人，皆是行色匆匆。

想来东院已经被整个租出去了，所以才关住了门，无关的人估计也难进去。赤红霄看到东院这样门户紧闭，瞬间就起了动用自己拿手活的心思，想从墙角偷偷翻上去打探一番。沈婳伊看出了她的心思，忙拍住了她的肩膀道：“现在是大白天，里面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你这样翻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夫人放心，飞檐走壁是我的拿手活，我自己有分寸。我先从东院这里翻上去查看查看情况，夫人可以去西院那里问问钱庄的人，看看能问出来多少。”

“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在西院的前厅等你。”沈婳伊忧心忡忡地嘱咐了她一句，两个人就各自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