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也不赌气了,我们就慢慢赶路,再也不着急了。夫人好好休息吧。”
沈婳伊没有回她的话,应该是已经睡了过去。但赤红霄当下却已经没有睡意了,她的手心贴着她发烫的脸颊,心里一阵打鼓。荒郊野外并不好找大夫和药铺,她明天必须得把她快些送到青县里,去药铺里给她找些正经退烧的药把她安顿下来。
第二天天刚亮,赤红霄就潦草地吃完了早饭,背着迷迷糊糊的沈婳伊把剩下没走完的山路赶完。今天翻起山来可比昨天累得多,她不仅得扛着行李,背上还得再加个人,并且依旧得快马加鞭,耽误不得。她深感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折腾了一下沈婳伊,她就病得不行了。她一旦病了,那被折腾的可就是自己了。
等赤红霄咬着牙把沈婳伊从山林间背到青县时,她已经累得大气都要喘不上了。得走两三天的山路两天内就赶完了,把沈婳伊安顿在客栈后,她又得去药铺里给她买药,买完药后还得替她把药煎好。
赤红霄想了想摆在眼前要做的事,只感觉两眼都要一黑。但看着沈婳伊烧得浑身难受的模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自己,此刻肠子都悔青了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在客栈里安顿完沈婳伊后已经到了大下午,入冬后天一向黑得很早,从申时就会入黄昏。赤红霄不敢多耽搁,只能咬着牙趁着天光还大亮的时候,找店小二询问了一下药铺的位置,只身往药铺走。
这附近的药铺开在人来人往的集市内,找起来倒也方便。赤红霄一口气买了几天的退烧药,拎着它就往回赶。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热闹的声音,沿街下去全是各色的商铺与小摊,在寒冬里飘荡着热气。
赤红霄在青刀门的日子甚是单调,平日里也很少上集市去。一旦若是去了这种热闹熙攘的地方,她就会忍不住被这人间的烟火气所吸引,脚步都会慢下来。
虽然知道沈婳伊烧得厉害等不了太久,但毕竟是真到了许久没好好逛过的集市,赤红霄就像两脚被粘在了地上一样,挪动一步都甚是困难。
她的老习惯最终还是拖延住了她的脚步。就比平常走的慢一些而已,她的脚步本来就快,所以不是没在赶路……她今天已经快马加鞭赶完了本该花好些天才能走完的山路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赤红霄在心里已经给自己找好了上千条说服自己的理由,来减缓心头的负罪感。那点负罪感被她一把揭开之后,她的眼睛就开始在集市的摊位上慢慢乱瞟了,脚步也被那些热闹的摊位牵着走。先是散发着热气的面馆摊与包子铺,她被那团蒸腾着的白气吸引,一下子没忍住,就从这一大团热气中买了一小团抱在怀里。
她刚把这几个白团团的、模样煞是可爱的包子揽在怀中时,就看见路边不知道窜出了谁家的孩子们,眼睛亮晶晶地如小狗一样,一直眨巴地看着她。他们似乎笃定了赤红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时,眼中含着掩盖不住的热切。
赤红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下意识地指挥她把那几个包子送出去了。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欢呼与感谢声,然后哗啦一下地如包子散发出的那团白气一样消散了。
还好没花什么大钱,这可能算日行一善。罢了,其实就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扛住别人只要用眼神热切地一盯住她,她就下意识要把怀里的东西掏给别人,这真是恶习。赤红霄放弃了往小吃摊附近逛的想法,脚步走向布匹与首饰摊那里。
首饰摊那里围着的妇人多,赤红霄此时做着男子装扮,也不好意思凑得太近。这下总没有小孩盯着她了,她放松下来看着那些妇人们的手中拿过一个又一个的发钗耳坠,虽说用的材料不算贵重,但样式全是当下时兴的。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看见首饰摊前有一个妇人手里拿了一支鸟雀状的木钗在与摊主议价,止不住怔了起来。那鸟雀雕刻得也不算精细,只是粗粗用刻刀雕刻出了鸟的形态,羽毛的走向也甚是潦草。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那木钗看了许久。摊主看见了她的目光,忙招呼着她:“这位郎君,要不要给自家娘子买点什么首饰回去啊?”
“不用不用……”赤红霄连忙拒绝,慌忙地离开了首饰摊。她脚步匆匆,不自觉间就走到了打铁造钢的匠铺区域内。匠铺内打铁的声音刺耳清晰,吆喝声也连绵不断。
赤红霄觉得甚是吵闹,下意识就捂着耳朵想要离开。她的眼神在其间扫了一眼,忽然就在其间一个匠铺内发现了精绝帮的弟子。赤红霄认得精绝帮弟子穿的服饰,那间铁匠铺像是他们开的。他们吆喝的声音混在其间,甚是明显。
没想到青县内也有精绝帮的据点,他们做生意都已经做到了这里来了。要是给他们发现了沈婳伊的存在……
赤红霄正经了起来,自觉也逛够了,便步履匆匆地赶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