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从来都是化外之地。
最明显的特征,那些占据雪域的髦族人没有修士,只零零散散有几个会些邪门歪道的术士。然而这些术士却是雪域的依仗,他们不受修士统辖,自然不管修士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
什么凡人间战争修士不得直接介入参与?他们可不是修士,不知道什么是长生,不懂什么是飞升,他们知道冬天来了,如果不到太息国抢一把,那么会有无数族人饿死。
九个术士站在祭坛之上,他们身披雪兽毛皮,脸上吐沫三色油彩,口中念念有词,并张开手臂舞动。
在他们的身后,有无数妇孺跪在地上,望向祭坛虔诚祈祷。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灵光闪现,祭坛中突然爆炸,九个术士浑身颤抖不已,直接仰头倒在了地上。
妇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南方的光墙,那里已经露出一个缺口,而他们的父亲、兄弟、丈夫、孩子正在向富饶之地冲锋。
朱丰坐在门口,血从他的手臂滴落,流到了刚砍的柴火上。
可惜,柴伙又湿了。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头也有些晕沉沉的,好像老娘也是躺在这里死的。
朱丰倚着半扇门板,换了个姿势躺在地上,渐无呼吸。
依稀听见了什么。
安息城上空鸿雁南飞,路过了巍峨耸立的王宫。朝臣的争吵声喋喋不休,好像是爆竹在庆祝新年一样。
但可惜的是今年不会这么容易过去,新年更不会如此容易的来到。
“王上,雪域屡次犯我边疆,劫掠太息子民,绝不可饶恕,请速派兵阻击,救百姓与水火。”
“那雪域蛮族的术法向来恶毒,以血肉性命为祭,我军贸然出击,怕是难以抵挡。”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求修士相助了。此乃危急之秋,其他事情都可以搁置不提,请王上前往天枢院!”
太息君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厌烦。
这些人前脚怕天枢院到地方建制后分割士绅权力,损害自家利益,落得跟石息城似的下场。后脚就因为怕雪域蛮族攻城掠地,扰乱往来贸易,求着天枢院回来帮忙抵御术士。
雪域只是冬天劫掠北边的几座城池而已,天枢院一旦在各地建制司局后可就不会走了。
似乎是察觉了王座上沉默的诡异,臣子们纷纷跪地叩首,沉声道:“如果王上一意孤行,臣等只能为民请命了!”
太息君听到这话,透过帷幕朝地上一看,果然是熟悉的几个人和他们的党羽。
这些家族中都有人在修炼,如果这样说不太恰当,换就换种准确的说法,他们都是元吉老祖一系修士的俗眷。所谓为民请命,何其黄冕堂皇?不过是利益驱使他们甘当马前卒。
如果他不向天枢院低头,他们一定做好换个皇帝的准备。事情真到如此地步,那位小太后也决定不了什么了。
太息君道:“孤受命于天,心系苍生黎民,自然会出兵雪域。盗匪之徒,不足为惧,诸卿不必为此忧心。”
他说完也没管臣子们的心中如何议论,起身便离开宣政殿。
身后众臣山呼万岁,却心思各异。
紫宸殿,太息君用完药,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神思却在脑海翻滚。
他忍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任谁都知道面对雪域术士需要修士来抵御,而太息国向来习惯求助于天枢院,却忘记了并不是非他不可。
但也并不是非抵御不可。
雪域蛮族左右不过是在这两三个月内劫掠五六座城池而已。甚至可能都不到五六座。
有舍才有得。
太息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静候在旁的黄衣小宦官。然而他可以下定决心放弃,但兵却不能不派。不派兵还击他就会失去民心,和来之不易的威望。
只要拖过这几个月就好,等到春天一切便尘埃落定。
但没有修士依仗,兵又如何派得出去?就算强行命令他们向北进发,心也是散的。虽然不要求他们驱除鞑虏,只是军心溃散,怕连抵御都做不好,反而会让雪域越发猖狂。
太息君吩咐道:“传光武将军,广胜将军,常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