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履冰拎起他,放出一叶轻舟,盘膝而坐飞往安息城。
游宾白吊在半空晃悠,一脸好奇的看向脚下,花草树木皆在脚底刷刷过,而师父就凭空带着他飞,竟然连法器都不要,就连金丹真人都做不到驭气乘风啊。
等看到安息城门的时候,他不禁挣扎了下,艰难的转过头,对戚履冰说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分开走,等进了城再汇合?”
戚履冰低头问道:“为何?”
游宾白理所当然的说道:“安息城是敌方大本营,我们在敌方大本营多藏一张牌,以后就多一个胜负手。”
戚履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着说道:“你是投了诚的人,安息城怎么就是敌方大本营?”
游宾白脸色发红,对自己当了叛徒这件事还心存芥蒂,争辩道:“我虽然投降了太息国,可我只是因为看清了形势,毂宁城已经破了,太宁国已经亡了,再做别的事情也没有用了。师父你可说我贪生怕死,不能对太宁国尽忠。可我对太宁国也就那么一回事,没到了要付出生命的那种程度。它遇到事,我尽量救救,救不下来就算了。我虽然投降太息国,可心里却没有认过他,只是是为了活下去。”
这段话他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久,是有多少次想对他人投来的白眼反驳,此时说出来竟然没有一点磕绊。
戚履冰笑道:“你这不是想得挺明白吗?还在纠结什么?”
游宾白闻言一时语塞,半晌红着脸点了一下头,“我自己想得明白,可也在乎别人怎么看?”
戚履冰挑眉道:“别人能替你修炼,替你飞升成仙吗?”
游宾白摇头说道:“不能。”
戚履冰道:“不能就不要管他们,修士只有修炼一个事情,其余的无须考虑,都是妨碍而已。”
游宾白迟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懂了,也看起来是没懂。
戚履冰没有再说话,只抓着他直接往安息城门走。徒弟就是修炼外的麻烦事,而且两个徒弟没一个为修炼发愁,天天都在愁些有的没的,却还要他来开解,那谁来开解他啊?但好像他也不需要人来开解。
没有人比他更懂修行的重要╮(╯▽╰)╭
安息城的城门管辖比毂宁城更严格,不仅需要留验法名,还是要核验神识。戚履冰早有天枢院给他伪造的身份,神识和法名交过去,显示出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戚息见,安息人氏,谛听使者,可风往来太息境内任何土地,风闻议事。
游宾白目瞪口呆望着戚履冰,不敢置信的问道:“师父你是安息人?那你怎么会……”
戚履冰打断他:“假的,我也是向太息国投降了。”
游宾白飞出嗓子眼的心瞬间回落到胸腔,但他还是很想问,为何都是投降,怎么你就有新身份?
他嘴唇翕动着,眼神仍有疑惑,为什么师父能毫无障碍的投降?当初不是他来毂宁城呼吁人们对太息国的关注吗?为此他还遭人冷眼。
不对,动机可能是想错了。
按照师父在毂宁城破时的所作所为,很可能就是风灵月影宗和毂宁城,或者是太宁皇室之类的有渊源,他才过来帮忙守城的。守城只是尽了祖辈传下来的义务,于自己本身而来,可能并没有什么执念。
游宾白想到这里,瞬间恍然大悟,美滋滋跟在师父身后进到安息城。
戚履冰瞄了一眼就回过头,他不想知道游宾白又在猜疑什么,又怎么自圆其说了。
安息城,满目繁华,与毂宁城相比,没有任何穷途末路的萧肃之气,但它没有多少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凌人之气,反而更有些醉生梦死的味道。
驼队运着香料自西方而来,海客携着珍珠珊瑚自东方而来,街边酒垆的妇人笑语晏晏,肤色雪白的少男少女在熊皮毯子上起舞,似乎没人在为明天而苦恼,人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戚履冰想起冰雪消融后,道路上露出的冻死骨,不禁感到些疑惑。
青华宫有很多关于太息国的情报,但如今早已没了时效,最近的一条还是上任太息君继位时的军事改革。
游宾白察觉到师父的神色,指着自己剽窃的横幅说道:“徒儿领了这活儿也去看了看,安息城虽然想招纳人口,却根本不缺人。他们家家户户有些钱后,就想着让孩子去修炼,若是没有修炼资质,也要让孩子去学些杂事,给修士们打工干活,没人愿意去种地。就这样下去,太息君招更多的人也没用,只会让工钱一日低过一日,米价只会一日贵似一日,治标不治本,该饿死的人还是要饿死。”
戚履冰闻言看向他,治本是什么?
其实蓬莱也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修士发展了农科法术,再尽量降低难度,转变成一些凡人或者低阶练气士也可以用的符篆灵药阵法,使得少数人也可以很好耕种大量的田地,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吗?
戚履冰笑笑,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拍向游宾白。
“去让姑娘们哭。”